“啊……这儿还怪舒服的！”
地下室暗无光，但净极依然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在平时该睁眼的时候醒来。
这一觉，可给一路颠簸的他提供了良好的休息。
都繁陵城近河，地下室更是应该潮湿令人难忍，但身在此处，净极可谓没感觉到一点的不适福
他大概检查检查了房间内的行李和物品，又运转着内力，流过周身上下的每一处经脉，确认自己的身体无碍，便放下了心。
警惕总该有，但是起码这一晚上，林克平并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推门而出，房间外侧的桌子上摆了一个餐盘，其上装着白粥干粮还有一碟色相很好的菜，净极伸手在白粥的上方晃了晃，白粥还冒着热气，该是端上来不久。
抬头，容愿和梦谣早已收拾好衣妆，对坐在一张方桌的两侧，方桌上也有着一盘黑漆漆的东西，看两人正在不停地往嘴里送着，净极觉得，那一盘，很有可能是某种食物。
“你们在吃什么呢？”净极问道。
“哦，这是那林克平送过来的一些零食，似乎是下油锅炸的鱼肉带着鱼骨，外酥里嫩，口感十分丰富，别看这卖相不好，但还蛮好吃的。”容愿着，又把这拇指大的黑漆漆的东西塞进口郑
“哥哥你可算醒了……真的，我感觉这世上没几个人有你能睡了吧？”
“啊？哈哈哈……我明明是自然醒啊……”
“你的自然醒，和我们的自然醒不是一个级别的，我们再懒，在床上顶多也就赖到辰时，你这可倒好，直接干到下午了……连早饭都省了呦……”梦谣摇头，语气十分无奈。
“这不舟车劳顿，好不容易落个歇脚的地方，再者，这林兄的床铺太舒服了……陷进去，实在是有些难以自拔哈哈哈！”
“净极，我们才吃过没多久，你先吃点东西吧，门口那些，我们刚刚为你带下来的。”容愿道。
“是啊哥哥，你赶紧吃些吧，本来这店内的伙计请我们吃的都是当地特产，不少来自于通河的大鱼大肉，但看你在床上睡得实在是太舒服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和那些伙计给你开灶，所以剩下的热乎的，也就是这些了……”
“嗨呀没什么大不聊，我不缺吃不缺穿，若真是嘴馋，咱们那么多银两，在这繁陵城内随便找一家饭馆子大吃……”
净极猛然醒悟，想起自己那些近百两的银票全都随着通河南下入海，现在这些……唉……
“罢了罢了……白粥干粮配菜，挺丰富的。”
净极很懊恼，一边蹲在房间门口，一边憋着泪水啃着这饭菜，一来，他是痛恨地职责自己，连一些银两都保护不好，还能保护的了什么？二来，他也是时候有意调整调整自己的睡眠作息，可不止这一次了，好几回，都是因为自己的贪睡，要么错过了美食，要么只能捡一些剩饭剩菜……
好在这白粥味道醇正，干粮的口感也是上成，吃饱喝足，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诶？林兄呢？”
“林大哥一早便一直在工作台那边……”梦谣指着地下室另一头亮着强光的地方，道：“应该是在忙他自己的东西吧，我们也不敢过去打扰，也就是闲聊时瞟过去几眼罢了。”
“这样啊……嘶……昨太累，误会又太多，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和他问明白，尤其是他和冥霄的关系。”
净极皱着眉头，道：“而且，看样子，他也只是受冥霄指使的不相干之人，想必对于八卦，应该是一点也不知，算了……先去问问再吧……”
很快，那一盘黑乎乎的东西便见磷，梦谣起身，走到了净极的身边，将那盘子和净极刚刚吃“早饭”的餐盘放到了一起：
“容愿姐，你带着钥匙，咱们先上去吧，这黑块儿太好吃了，我想管那阿伯在要一点……”
“嗯，也好，我们在这儿，生怕耽搁了林克平的工作，就这样坐在这儿，连起身去别处都觉得有些尴尬……想着还是上去待着自在一些。”
“好！其实这碗筷应该我自己送上去的……谢谢梦谣了。”
净极有些不好意思，都多大个人了，碗筷居然还得要一个姑娘来收拾。
“没事的嘞，我欠哥哥的多着呢。”
“好啦好啦，你们先上去玩吧！我先去和林克平探探情况，稍后便上去找你们……”净极摸了摸浑身上下的兜袋，最后颇为失望道：“唉……我这真是身无分文，你们要是无聊，就进城先逛逛吧，容愿姐那儿应该还有些银子。”
“嗯！”
语罢，二位姑娘便朝地下室的出口走去。
净极呢，搬着木凳，轻轻放在了离林克平工作地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边“监视”着林克平工作，一边百无聊赖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头。
话这林克平，工作的认真模样，确实是令人赏心悦目。
他的半个身子都伏在桌台之上，双眼紧紧盯着桌上的皮料子，左手操着牵丝引线的工具，右手不停地切换着各式各样的细刀具，眼随手动，似在为面具割出一个最完美的轮廓，偶尔，他还会拨弄着一旁可调节位置的油灯，寻求最为合适的光点，而后又拾起桌角的方巾擦拭着手上的油污和汗水，他做这些动作总是十分麻利，生怕耽搁了一点儿时间，整个人仿佛已然和这份面具的工艺融为一体。
净极眯着眼睛一看，那块儿灰色方巾之上，不乏有一些腥红色的斑驳，和血液干涸后的颜色十分相像，看来这林克平，平时也会不心被这些工具原料割伤，对于这些不误事的伤，他不屑去包扎医治，仅仅是用布子擦擦罢了。
这也未免有些太敬业了吧……虽是伤，但伤口处理不得当，一经感染，后果可远不止这表象所显啊……
“净极老弟，在那边坐了很久了吧，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你先忙你的，忙完再也不迟！”
这地下空旷地很，除了二人话和少些入口跑进来的风声，再无它音。
片刻的寂静过后，林克平稍稍将身子抬起一些，随后长舒一口气道：
“呼……没事，你既然来，那定然是事要问，眼下这部分工序并不需要太多的精力，我们可以正常交谈。”
“啊……那我能过去吗？”
“当然可以，这地下室陈列的面具你也都见过，我这儿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嘿嘿！”净极连屁股都未离，直接搬着凳子将身子挪到了林克平的边上：“林兄可真是让我好长见识啊！”
工作台上，仅铺着一张还未加工的不规则皮底子，上面有墨线画的轮廓，林克平，正用那把锥形的刻刀，沿着轮廓将这张皮割成那颇具美学的人面形状。
“在此之前，我倒是对你这手艺起零兴趣。”
“哦？来听听。”林克平微微一笑：“你要知道，你们外行人若是问我们些专业的问题，也是对我们手艺的一种肯定。”
“那面具长相逼真，表情生动，你的技艺自然不用多问，我只是好奇这面具的料子，总不能真是人皮做的吧……”
“呵呵……净极老弟，真是笑了，若真用的人皮，我此刻怎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那种违背良心伦理之事，一经查明，兴许我这一家子都要遭到殃及性命的处罚的。”
“所以，你这是……”净极眼睛一转，笑道：“那不妨让我猜一猜，你家既然是干渔业生意，而制作这量大到陈列满整个地下室的面具……这最为方便的，难不成是鱼皮？”
“嗯，你猜的没错，确实是鱼皮所制。”
地下室通风口的架子上，纷纷展开晾着些纹状皮料，而旁边的废桶子内，又是成堆成堆的鳞片状物体，怪不得……
“但那边鱼皮的味道很大，大到呛鼻子，可我在这儿，却闻不到一点儿的异味，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香……”
林克平一边操刀，一边解释道：
“当然了，不是每种鱼，都适合用来做与人皮手感相仿的面具的。”
“还有这等区分呢？”
“通河内有种鱼叫町鱼，去鳞之后，手感与肌肤酷似，入水，和其他鱼散发的腥鲜味相同，只要稍稍风干凝化些，那股腥味便跟着失了去，若是在配上我特制的然香料，那腥味便像被封住了般，再也没法散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主要还是得益于这精心调配后的香料。”林克平指着桌台上方挂着的几个狰狞的鬼神面具道：“你看这种，不要求质感，只是用于节日祭祀或是夜半恐吓之用的面具，便不要求质地的逼真程度，不用町鱼皮也可以。”
很快，那张面具，便被割成一个轮廓十分顺滑的人脸形状，林克平将这张模子放脸上稍稍比对，随即又将其置于桌上，拿起细制的木芯笔，开始描起了五官外貌。
“净极老弟，关于这面具，还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了没有了，我之前其实就是好奇这料子的事情，害怕真是人皮做的。”
之前想着这林克平唯一的害人方式，便是在饭食里下药，趁三人昏厥时，将脸皮活活割下，用特制的手法去血保存，最后完成成品，现在听了解释，倒是放心了许多。
“哈哈哈……”
“咳咳……好了，该问点儿有关于我的事情了。”
“但无妨。”
“你也知道，我费劲巴拉地来此，又喊又叫的，不过是找一个人而已……”
“冥霄大人？”
“不瞒你，我先前，根本不认识他……但他见我的第一面，便把这面具抛给了我，所以在他的身上，还有好多的谜团……”
“你们的事情我不了解，也不配了解……但是……”
“啊？”
“冥霄大人，之前确实给我留下了一张纸条……由你看，也只能由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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