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界,各峰弟子虽不居于同一山峰,但掌教师尊的巡查却如影随形,任何修行不专、心有旁骛者皆难逃其法眼。
高三的弟子自不必,皆沉浸在修炼与备战升仙大考之中,而那些初入宗门的灵动期徒与稍有根基的金丹前期弟子,却常有暗生情愫者,即便气息微不可察,亦难掩情愫之香,只是难以捉摸证据。
洛妍轻哼一声,全然不惧,“见便见了,我二人并未真正结缘,何惧之有?”
谢澜面容肃穆,言辞恳切:“他人目睹,终非善事,况且……”
“况且什么?”
谢澜的语气更添几分正色,他沉声道:“况且有损我清誉。”
“……”
洛妍心中暗自嗤笑,你那清誉何需维护?自知其名不正言不顺,但她口中却道:“你怎不提方才操场上之举同样损我名声?连长老都误会我二人亲昵,彼时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如何看待此事?”
随着洛妍一字一句,谢澜耳根渐染绯红,待她罢,他轻咳一声,欲言又止。
彼刻操场之上,他并未多虑,只因见她脸颊绯红,误以为是修炼过热,故而本能为之,未曾料及角度之误,更未预见误会之生。
“……”
谢澜欲言又止,片刻后转开话题:“吾还是先送汝至疗深,观汝面色愈红,勿要真如左舒雨所言,热极伤神。”
洛妍心中暗道:此乃怒极!怒极!
被拖行片刻,洛妍忽道:“谢澜,吾观汝除惹人生气外,别无所长。”
谢澜:“……”
他抿唇不语,加快步伐向疗深行去。
洛妍本无恙,及至疗深,已从尴尬中恢复,面色如常,仅因日晒而略显红润。
“徐医师,她似有发热之状,请为她诊视。”入内,谢澜将洛妍引至徐医师前,轻轻推之。
洛妍面无表情,低头与徐医师对视。
洛妍似觉徐医师含笑,正疑惑间,徐医师言道:“昔日皆是汝将人打至此处,今日竟是自入疗深,实属罕见。”
那赞许之态,令洛妍与谢澜一时难辨,此言究竟是讽是赞。
“坐。”徐医师随意一指,洛妍落座后,他问道:“何处不适?”
洛妍未及开口,谢澜抢先道:“适才已言,发热。”
徐医师审视洛妍,以灵识探查:“体温正常,并无发热。尚有何不适?”
谢澜:“?”
他亦伸手触碰洛妍脸颊,其温已复常态,谢澜不甘心地自触,二者相差无几,心中疑惑更甚。
谢澜皱眉,狐疑地凝视洛妍,见她目光闪烁,缓缓眨眼:“尚有何不适?”
洛妍低首,被二人注视,强词夺理道:“吾何知何不适,已言未发热,汝偏信长老之言,强拉吾至此,徐医师亦言吾无恙。”
“那汝何故面赤?”谢澜问出心中疑惑。
洛妍:“……”此问令她语塞,半晌无言,愤而侧首,默然不语。
她怎能言明:谢澜俯身之时,衣襟微敞,吾不慎窥见其内,加之昨夜梦中与汝相会,何其羞耻且不符事实。
绝不能言。
若不言此,似乎无话可,沉默,便是最佳选择。
徐医师书写记录,未闻言语,抬首望向二人,淡然道:“面赤之因繁多,非皆因发热,窜子显然缺乏常识。”
“炎炎夏日,受日晒易致面赤,或观不宜之物,亦可致此,再者,与心仪之人共历某事,或心仪之人有所举动,亦可使人心跳加速,面泛红晕……”
言及此处,徐医师意味深长地瞥了谢澜一眼:“然而,据洛妍弟子近来之行,加之汝之英姿,吾以为第三种情形颇为可能。”
第三种情形……与心仪之人共历某事,或心仪之人有所举动……
谢澜微眯双眸,不由望向低头不语、踢踏鞋跟的少女:她已有心仪之人?
相较于徐医师所言第三种情形,谢澜更愿相信第二种,至于第一种,显然不符,何人会因日晒而红颜如斯?
二人未在疗深久留。
因有真需救治的弟子到来,徐医师便不再闲谈。
最终,二人无恙而出。
一场误会,谢澜难免尴尬,但他性情冷淡,不形于色。
离殿后,二人立于路中,相对无言。
“……”
沉默良久,无人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谢澜终启齿:“现欲何往,重返操场乎?”
“不返!”洛妍不假思索,断然拒绝,反应之烈,令谢澜多看了她几眼。
意识到反应过度,洛妍轻咳一声:“不回操场,去藏书阁吧。”
“如此酷暑,外间炎热,无病亦可热出疾来,汝若欲回,自便,吾不回矣。”
她好不容易借“发热”之由脱身,岂能轻易返回?一旦归去,左舒雨岂不是知晓真相,再拉她去练球?
她才不会如此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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