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探了他们俩饶脉象，目前来一切正常。
为了让麻醉剂深入发挥药效，我又等了三分钟，才开始正式动手。
第一步就是扒了他俩的上衣，没想到楚湛扬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内里还是挺有料的，宽阔且白皙。
用金针暂时封住他俩的各处大穴要穴，护住心脉。
用药物引动南帝体内的噬心蛊，南帝四肢的黑色纹路疯狂蔓延，他虽然昏迷不醒，却眉头紧皱，嘴唇也开始变得青黑。
这个时候的时机非常重要，需要准确把握噬心蛊蓄力靠近他心脏的刹那，取出混合药物蛊液的心头血，再将蛊虫逼离心脏。
这是整场手术最难操作的地方，若是迟上半秒，南帝就会被噬心蛊侵入心脉，但要是逼得过紧，导致蛊虫破体，都将无力回。
成功取出一杯心头血，纹路停止了蔓延，南帝情况暂时稳定。
接下来就轮到楚湛扬了，喂他喝下属于中蛊对象他哥的那杯心头血，以内力帮他催化，唤醒他体内那只噬心蛊虫，然后一切就要交给双生蛊虫之间的玄学了。
这个过程，蛊虫会在体内游走，会给受体带来极大的痛楚，所以我才会问他要不要来上一剂麻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目前能做的，只有时刻注意他俩的身体状况，对蛊虫以金针进行引导，不停的调整金针的位置。
效果看着是成功的，南帝唇色恢复，四肢的黑色纹路也在慢慢缩短退去。蛊毒开始转移到楚湛扬身上，先是脚腕再是手腕，慢慢往上蔓延。
但是等纹路过了手肘膝弯，蔓延势头开始不对劲，楚湛扬体内的噬心蛊也开始疯狂，试图跳开我金针对其的控制。
南帝四肢退下去的纹路又开始生长，他俩身上镇住心脉的金针开始颤抖，耳鼻七窍有黑血流出。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所谓以蛊换毒，便是让两人都染毒身亡。
我眸色一沉，站在两床中间，双手齐动手速飞快，将内力凝于指尖，捻针送进穴道，止住金针嗡鸣。
当真以为这样我就束手无策了吗？蛊虫被做了手脚，但双生蛊的互生互抑的本性不变，将它俩同时逼出，集于一体，那么之前两位受体就会都安然无恙。
这个法子的问题在于，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承受住同时被两只噬心蛊寄生。此前有过的记载，经历过的人，不是被蛊虫爆体而亡，就是被毒穿心脉而死。
我已经在脑子里过完了一边流程，要是不想让楚湛扬和南帝就这么死了，只能尝试把两只蛊虫同时移交到我身上，我再用体内一百多年的内力压制住它们。
只要它们被成功压制，我就有信心一点一点瓦解它们，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蛊虫抽出，需要立刻进入下一个受体，这个时候来不及把蛊虫再变回种子了。做完决定，最让我生出一瞬后悔的想法的时刻，就是让两只肉虫子接连入我口的时候。
那一瞬间，顾不得它俩有多毒，我忙不迭灌了一整壶茶，才把恶心反胃到嗓子眼儿的感觉灌了下去。
还好虫是从楚湛扬和南帝被我划开的手腕出来的，要是走他俩的的嘴里出来，我害怕我自己一个没忍住，再给它们原路送回去。
没管被割了手腕的兄弟俩，我从药箱里拿出九转丹和补气护元丹，吃糖豆一样，倒空了两瓶，随即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开始调息。
蛊虫带着的毒血也连带都被逼到了手腕处，让他俩简单粗暴地流掉也好。
我嘴里返上来的一股子铁锈味儿，被后来的药味儿给压了下去。两只蛊虫进了我的身体，不规矩得很，在我的血管经脉里横冲直撞。
我只能把内力化成一缕一缕，从每条筋脉分散出去，就这么分散汇合，汇合又分散，一点儿点儿赶着它们，总算把它们围在沥田。
收息睁眼，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擦掉了七窍流出来的黑血。暂时压制住了它们，我的四肢也并没有长出黑色纹路，只是在右手手腕上，显出了一只蝴蝶模样的花纹。
蛊毒解掉之前，我这一身一百多年的内力算是废了，一点儿多余的都使不出来。
就着寝房里的水，我给自己洗了把脸，才转身关注还躺着的兄弟俩。简单处理了一下他们手腕的伤，呼吸平稳，他们的脉象也已经慢慢在恢复正常。
开门叫了守在外间的太医内侍们，进来清理现场，等我收拾好自己的医药箱，还没见欧阳拓的人影。
此时已经是凌晨了，光微亮，我在里面足足待了九个时。
“文大夫，你还好吧？”廖院使检查完那兄弟俩的脉象，过来问我：“我瞧你的脸色不太好，像是气血两虚之状。”
我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儿，治疗时间久零儿，有些累了。”
“文大夫此番救了陛下，乃是大功一件，可要保重身体，以待领赏啊。”他笑笑道。
我也笑笑，“他们二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想早些回去休息，廖院使可否遣人替我领个路，送我出宫？”欧阳拓没来，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等他。
“这...”他原本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内间已经收拾整齐的楚湛扬之后，才点点头，“因陛下身体有恙的缘故，今日已经取消了早朝，此时宫门只怕还未打开。只能请姑娘走平日宫门落锁时，供太医进出的门了。”
“有劳。”
没了内力护体，从寝殿出来，冻得我一个颤栗。出了宫门，笔直的一条道路尽头停了一辆马车，马车车身很朴素，也没带我所熟悉的任何一家的徽标。
马车旁边站了一位身形消瘦，头戴斗笠的男子。见我出来开始，他就直直面向我，倒像是特意在等我一样。
等我走近了，他伸手拦我，抬起了帽檐，我才看清他的长相。就是我之前几次三番觉得眼熟，却一直没想起来的那个人。
我淡定看着他，他不话，我也不开口。即使我现在基本没有还手之力，我也不着急，拖得时间久了，急得该是他们。
果然，我心里数着，对视的时间还不到十秒，他就张嘴话了，“劳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我回头看了一眼宫门口值守的守卫，缓缓道：“我要是不呢？”千修给我的医药箱设计了好些暗器机关，此刻用来脱身倒是正好。
“这可由不得你。”马车内传出一道女声，声音清清浅浅却透着狠厉。
这声音一出，我移开了按在箱柄上的手指，问眼前的人：“话的这位姑娘，可是与你一同出现在朝夕村的那位？”
斗笠男子也看了宫门守卫一眼，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是又如何？姑娘还是自觉上车吧，要是现在就碰了伤了，反倒不美。”
是的话，这马车我真就得上了。
他这一笑，我越发眼熟。把记忆往前倒倒，他不就是流觞会前，在凰楼自来熟，冲我笑容腼腆打招呼那个书生吗？
他俩这个时间等在这里，明显是有所仰仗，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消息灵通到了什么程度。只是，被他俩言语上一威胁，我就上了马车，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实话，我这人有点受虐的癖好，最不怕伤着碰着了。”我半步上前凑近斗笠男子，捏紧提着药箱的手，看起来故作坚强，“而且宣安王爷就在宫中，不定一会儿出来了。虽然我不在乎，但他可不一定愿意见我碰着。”
斗笠男子只当我在打肿脸充胖子，冷笑一声道：“姑娘进宫做什么，结果如何，如今宣安王还有没有命走出这道宫门，你我都清楚。”
“姑娘要选靠山，也不选个靠得住的，免得好不容易架起的声势，被人一眼便识破了。”他一完，在他眼里我眼神闪躲，气势瞬间散了。
看来他们对这对儿噬心蛊很有信心，笃定楚湛扬会交代在宫里，也明他们的消息通达程度比我想象的差了太多。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姑娘还是快些上车，要真是吃了苦头就不划算了。”
我再紧了紧提药箱的手，好似无路可走，被逼无奈的上了马车。
马车里燃着一种香，光闻成分，我就能知道香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用了这个也意义不大。
正位坐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穿着一身粉色百蝶穿花云锦冬装，瞧着年纪不大。单看外形，倒是很难与刚才语带狠厉的人对上号。
她的眼神扫过我的脸，着重落在我袖角上，上面带着之前从我脸上沾染的黑色毒血。
马车开始行驶，我现在没了内力，也感觉不到十一他们跟上来了没。进南皇宫之前，为了避免暴露，他们是留在宫外等候的，我出来也还没来得及告知他们我的身体状况。
这样一来我们行事，就只能全靠默契了。我必须服自己，给予我的数字兄弟们最起码的新任。
我们俩坐着相对两无言，马车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在想什么？想你的那群跟班护卫们？”
她这话一出，我心里一惊，十一他们暴露了？一时间，我心绪百转千回，面上却要装作没听懂的疑惑。
她紧接着：“你的魅力倒是不，医谷、欧阳家、宣安王甚至萧帝都在你身边安排人马护你，我们解决起来颇费了一番功夫。”
？？？的不是我的数字兄弟们，白吓我一跳。
从朝夕村回来，我是知道自己身边多了几波人，他们对我没恶意，平时只守在止园外面，我也就没太在意。从皇宫出来，我啥都感觉不到了，想在意也在意不了了。
“怎么？如今连话也不会了么？”她见我没搭话，面露不虞，语气中又带出了那种狠厉。
我抬眼直视她，见她眼里已经酝酿出风暴了，才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她警惕道。
我又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轻叹口气，“拒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拒霜吧？医谷南胥瑾的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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