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孙氏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起伏，但孙巧柔却忍不住背脊发凉。
别人都以为她这姑母让她住在孙家是真心爱护她。
只有孙巧柔知道。
不是。
她接她回来不过就是一时的恻隐之心。
再后来也是因为吕家不缺这一口饭吃。
孙巧柔不想再次沦为鱼肉。
因此她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但还有什么比嫁给表哥更好的出路？
她想不到。
虽孙氏对她未必有多少真心，但吕家的吃住用一律都是孙巧柔所能见的最好的。
孙巧柔再也不想过那种寄人篱下，身如浮萍的生活了。
况且在吕家这段时间，孙巧柔也见过吕宏卓这个表哥数次，他生得温文尔雅，脾气温和，气度不凡，比孙巧柔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
孙巧柔的一颗少女心难免在他身上沦陷。
“好孩子，你这手艺可真好，不过切不可浮躁，跟你干娘再好好学才是。”
对比和孙巧柔的态度，孙氏对顾玉珠的态度越发温和。
听见孙氏温和的声音，孙巧柔眼前一阵发黑。
“姑母……”
她微微启唇，嗫嚅道。
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发出来的，但没人注意到她哀婉的神色。
顾玉珠倒是看了她一眼，眸中之中闪过一丝不符合五六岁女童的神色。
她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孙奶奶您过誉了，我干娘整日我不务正业，才没有跟您似的夸我，我可不得好好学？”
顾玉珠的话把孙氏逗得哈哈大笑。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与有荣焉的儿媳妇儿，孙氏忽然之间意识到不能再拿旧眼光去看这个儿媳妇儿了。
据她的那个姐姐跟县太爷的舅子还有公子一起开了一家酒楼。
这种给自己长脸的消息严凤娇当然不会排斥影多嘴”的婆子丫鬟给孙氏听。
当时孙氏并没有当回事。
那大严氏不过就是个赎身回来的大丫鬟，据男人也就是个普通的庄户汉子，前头婆娘还留下两个孩子，虽生了一对龙凤胎，但她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
倒不是孙氏看不起严氏姊妹两人，而是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当年若不是儿子一心要娶严氏，其实孙氏早就为儿子相看好了媳妇儿的人选……
孙氏的目光再次落在顾玉珠身上，心思就飘得远了一些。
“常听你姨起你跟你娘，听你娘在运河街那边开了个酒楼？”
孙氏此时已经没把顾玉珠当不懂事的姑娘看了。
光是她的手艺就足以让孙氏对她刮目相看。
五六岁就有这样的手艺，岂是一般孩子？
顾玉珠看出孙氏眼中的笑意。
“是啊，葛大哥跟我哥哥是同窗，他的舅舅人也很好，就在运河那边当监工，我娘闲来做了盒饭在那边卖，就都认识了。”
顾玉珠眨了眨眼睛，口齿格外伶俐。
“冯大哥不如就跟我娘一起开个酒楼，我娘就答应了。”
童言稚语，孙氏却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那亲家大姐的手艺一定很好。”
顾玉珠看了姨一眼笑得一脸真。
严凤娇果然开口。
“那改日咱们一起去看看，尝尝我大姐的手艺。”
孙氏看了儿媳一眼，点零头，算是应了下来。
这下孙巧柔更是面色惨白。
但她几乎是全程都被人忽略，没人搭理她，她只好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顾玉珠看着她这个样子，倒是有些于心不忍。
可想想人家知三当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跑姨和姨父的院子里献殷勤，顾玉珠对她就怜惜不起来了。
不过顾玉珠没有自作聪明的在严凤娇跟前什么。
毕竟她一个五六岁姑娘，整跟自家姨什么三不三的就不合适。
反倒是偷听到严凤娇询问身边的婆子丫鬟，问表姑娘好端赌怎么跟孙姑娘比起绣艺来了。
婆子笑得多了几分讨好。
“这回她也该死心了，至少不会再用这招恶心奶奶您了，谁稀罕她那点绣品？”
婆子又道：“您是不知道咱们表姑娘有多聪明。那日她到院子里来献殷勤，表姑娘正好在院子里消食，就要看一下。”
婆子着就笑了起来。
“咱们的表姑娘可真有意思，看了一眼她绣的荷包就‘就这’？”
严凤娇仿佛想到了什么，顿时轻笑了起来。
她的容貌本就生得娇艳，饶是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娘，这一笑，犹如冰雪消融，百花争放。
婆子愣是给看呆了。
就听严凤娇道：“这丫头向来口没遮拦。”
话虽这么，语气却带着浓浓的宠溺。
婆子看着少奶奶的态度，琢磨着自己对表姑娘的态度是不是恭敬，以及下次对表姑娘的态度可以更加恭敬一些。
顾玉珠在吕家住了两日就闹着要回青山村，过几，她娘的酒楼就要正式开业了，她现在好歹也是正经的蔬菜供应商，不在家守着地里的蔬菜就很不过去。
最重要的是这些蔬菜都是她用空间里的泉水浇灌的。
她几日不在没什么大碍，但若是时间长了难免会影响品质和口福
严凤娇听了姑娘的理由顿时哭笑不得。
“你娘跟我了，你那地里的蔬菜有你舅舅他们帮着看，也由他们帮忙送，用不着你帮忙，你就安心的在姨这儿再住几日。”
见顾玉珠还要什么，严凤娇又道：“难不成是姨家不好，亏待了你？”
顾玉珠一凛，早知道姨性子霸道，可爱乱扣帽子这毛病谁扛得住？
“不行，冯大哥和葛大哥了，等酒楼开业要放超级大的礼炮，我必须到场。”
严凤娇见她态度坚决，反倒是多了几分欣赏。
女孩子就得有主见将来才不会被欺负。
她跟吕宏卓的婚事因为双方家庭不对等，她在孙氏手下或多或少受了一些气，如今见姐姐家的生活越来越好，这些将来都是外甥和外甥女儿的底气。
孩子自己也有本事，爱凑热闹，这倒不是什么坏事。
她只好答应了。
两人约好寥酒楼开业的时候见面。
两个的不像那些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两个孩子在一起，很少会有孤单的感觉，但这几日都已经习惯了表姐在家里，两人都十分不舍。
就是孙氏也很舍不得这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因为她在，她两个孙子都自己吃饭不要奶娘喂了。
别看孙氏宠孙子，但她也知道怎样是真的对孩子好。
就跟现代人的一样，隔辈亲。
隔了一辈的大长辈活了大半辈子了，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对孩子好吗？
不，他们是知道的。
但知道跟做到就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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