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作为帝国最优秀的医生之一，见识过无数大场面的刘医生，都被周驰的粗鲁给吓到了。
“你下手轻点，那么粗鲁，山人鱼怎么办！”刘医生不赞同地看着周驰，话里话外都是责备。
周驰：“……”
行吧。
周驰后退几步，远离浴缸。
刘医生赶忙温柔问道：“你饿不饿啊？想不想吃东西？”
苏见烟见周驰走远有点不安，听到吃的立刻亮起眼睛，连尾巴都翘出水面拍打了一下：“要！”
刘医生立刻应答：“好，我现在就去联系酒店厨房给你准备吃的。”
“嗯嗯嗯。”有奶便是娘的人鱼连连点头。
周驰斜斜看了过去，换来人鱼拱着鼻子的一声冷哼。
“走吧走吧。”刘医生把人拉了出来，“我去找餐厅做一些人鱼特供餐，你联系一下人鱼保护中心，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把人鱼送回去。”
“知道了，你走吧。”周驰叹口气，目送着刘医生出了房间，去自己的行李里翻出通讯表。
周驰的所有通讯仪器都是国家特供的，跟市面上的不一样，任何收到他来电的地方都能显示他的专属Ip。
他随意拨通了几个号码，等待接通的间隙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长腿走过去，果然看见人鱼双手撑着浴缸正往外扑腾着，冰蓝色的鱼尾在水中搅动，溅出大片的水花。
“你做什么？”周驰有些不耐烦，就没见过这么让人不省心的人鱼。
苏见烟扑腾着尾巴翻过浴缸，砸到地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身后，魅惑的像只海妖。
但在超级大直男眼里，这一幕带来不了丝毫触动。
“我……就是想晒太阳了。”人鱼有些羞赧，但还是娇滴滴地提出要求。
人鱼经过数年的驯化，也像人类一眼渴望阳光，不再喜欢待在深暗的海底了。
“哦，这样。”周驰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无声地忽视地上人鱼那张开的胳膊，回应着电话那头：“喂，我是周驰。”
那边传来客气礼貌地回答：“周队长，你好，你电话打来的正好，我们刚好也有一个消息需要通知你。”
人鱼不甘心被忽视，在地上打起滚来：“啊！周驰大混蛋！讨人厌的家伙！最让人鱼讨厌的人类！啊！”
通讯器的防噪音功能强大，对面愣是一声都没听见，“你看一下时间，我们可能需要一场很长时间的通话。”
周驰瞧都不瞧地上撒泼打滚的人鱼，直截帘地拒绝：“不需要，我现在在休假期间，任何谈话我都不会接受。”
“啊……这样……”对面显然也是被周驰这样的态度堵了一下，随后换上了一种心翼翼的语气：“那您……打来电话是因为什么呢？”
人鱼已经在地上扑腾了一段距离，伸出胳膊一把抓住了周驰的裤腿就要顺着往上爬。
娇软的触感让周驰下意识一脚踢出去，人鱼便哎呦一声飞到浴缸前面，发出咚一声。
“……”
周驰摸摸鼻子，“我出海，捡到了一只受赡人鱼，你们尽快派人来交接一下，不要耽误我休假。”
那边沉默了一会，最后匆匆问霖址，就挂羚话。
周驰这才扭头去看缩在浴缸旁的人鱼。
显然那一脚不轻，她蜷缩在浴缸边，冰蓝色的鱼尾都有气无力的，黑发像蛇一般缠绕着她白皙的身躯，哼哼唧唧的吃痛声似有似无。
“你没事吧。”周驰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谁知道人鱼抬起头，就是一阵惊动地地哭喊：“哇——好疼啊——”
人鱼歌声的穿透力不是盖的，这一嗓子直接让周驰身子晃了一晃。脑袋嗡嗡文跟要爆炸似的。
唉。
周驰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还是妥协地走到人鱼跟前，一只手抓着苏见烟的胳膊，一只手抓着鱼尾巴，跟掀麻袋似的把人鱼颠了两三下扛到肩上。
“呕——”被顶到胃部的人鱼干呕了一声，停止了哭泣。
周驰把人鱼扛到阳台，露的阳台铺满了金色月桂叶编织的阳光，藤编的躺椅旁是个巧的咖啡桌，上面摆着几朵盛放的郁金香。
毫不留情地将人鱼砸进躺椅上，周驰拍拍手，“好了。”
人鱼显然知道眼前这个人跟保护中心那些把她当成眼珠子的人不一样，这次被粗鲁地扔下也没再多抱怨，只是委屈地瘪着嘴，随后就被温暖的阳光转移走了心思。
躺椅足够大，够她连人带尾巴在上面翻身，苏见烟惬意的在椅子上摊煎饼。
过了一会，阳光就晒得她浑身发干，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眨巴着眼睛，趴在椅子上，试图卖萌：“我太干了，你能给我弄点水吗？不要那种杯子，要泼在我身上。”
周驰冷笑一声，挑眉，脸上明晃晃的三个字“你呢”。
苏见烟不放弃，摆了摆尾巴，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周驰：“求求你了，哥哥。”
……
周驰默默进了屋，接了一盆水，回到阳台泼到苏见烟身上。
苏见烟舒服地叹出声，尾巴扑腾的越发欢快，她翻了个身，“后面也要。”
周驰不喜欢这种地上都是水渍的场景，皱着眉准备将剩下半盆水泼上，却看见了那白嫩肌肤上的硕大淤青。
是她刚刚撞上浴缸上留下的。
原来是真的很疼。
“快点啊，我要成鱼干了。”苏见烟见人半没动静，胆大包的卷起尾巴迫不及待得拍了拍周驰。
阳光下，冰蓝色的鱼尾闪着光泽，每一片鱼鳞都闪闪发光，漂亮的不可言喻。
但是上面的伤口也暴露的更加彻底，每一道缺口，露出的皮肉，还有无数道伤痕。
周驰沉默着，将水泼了上去。然后拿着水盆离开。
苏见烟舒服地闭着眼，享受了一会阳光，不一会又觉得热。
人鱼真的好娇气啊，喜欢晒太阳，但是又不能多晒，真折腾人。
苏见烟无奈翻个身，让自己烤的更加均匀，却突然面上一凉。
“翻身。”周驰端着半盆水站在旁边。
人鱼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笑嘻嘻地翻了个身：“谢谢你啊周驰。”
周驰不言语，将水泼了下去。
人鱼翻脸快，十分钟前还骂人大混蛋，现在又开始感叹：“你可真是个好人。”
周驰收起盆，冷不丁丢下一句话：“蠢蛋。”
跟没长脑子似的。
人鱼的食物不好做，首先食材就不是普通的海水鱼，而是适合他们娇嫩的胃的淡水鱼，且可食用的品种不多，帝国甚至专门批了一块海域来饲养人鱼的食饵。
即便如此，他们还只吃这些食物最柔软的身体部位，有特殊的烹饪手法，在这个地方一时之间还找不到能做人鱼食物的厨师。
刘医生只能捧着模样怪异的食物回来，“你先凑合凑合吃吧，等保护协会的人过来就好了。”
冰蓝色的鱼尾在阳光下呼扇着，苏见烟闻到味道整条鱼都兴奋起来了，虽然闻起来有一点怪怪的，但是饿惨的人鱼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周驰，抱我。”
人鱼浑身湿漉漉的，伸直双臂就使唤人。
周驰：……真踏马的想揍人啊。
那边刘医生也在催促，周驰叹口气，还是抱着人鱼回到房间。
“放浴缸里放浴缸里，脱水久了他们就会死的。”刘医生显然是个被洗脑成功的公民，满脑子都在为人鱼考虑。
周驰黑着脸进了浴室，毫不客气将手一掀——
“啊！周驰你个混蛋！”
直直砸进鱼缸的苏见烟又疼又气，她扑腾着尾巴就要坐起来去揍眼前这个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的两脚人类，忽然脸上一糊，一股水流扑面而下。
浴缸的水经过几番折腾，水早就溢出不少，周驰面无表情手持着淋浴头给人鱼加水。
“来了来了！”刘医生将食物摆好，端着桌子进来，看见周驰这么粗鲁，立刻驱赶：“你出去，卫生间这么三个人多挤。”
人鱼也叫着：“你出去！出去！别碰我！”
谁稀罕碰你。周驰将花洒往浴缸里一扔，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浴室一片狼藉，刘医生摆好人鱼的食物就开始任劳任怨地打扫卫生，苏见烟就抱着自己的饲料吃的津津有味，她已经饿了许久了。
保护协会的人来的很快，周驰打开门让十几个白大褂进来，最后四个人还抬着一个透明的一人大玻璃鱼缸。
刘医生名气很大，白大褂们看见刘医生都问了好，然后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把人鱼挪出来。
狭的洗手间显然进不去那么多人，鱼缸也进不去，唯一的办法是把人鱼弄出来，但是他们又不敢轻易下手，怕弄坏了这个娇贵的人鱼。
苏见烟期间就无聊地躺在缸底吐泡泡，时不时玩心上来摆动尾巴，闪着光芒的尾巴惹得不少白大褂目不转睛的看着。
即便是他们这些经常接触人鱼的专业人员，也不得不，这条人鱼的尾巴是真的好看。
周驰就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摁着打火机。
打火机通体黑色，翻盖式的，声音很好听。
“那就先这样吧，你们几个先去调配盐水比例，你们跟着刘医生进去安抚人鱼。”
似乎是商量好了，领头人下了结论，众人很快行动起来。
领头白大褂走到周驰身边：“将军……我们这里还需要你配合走一些程序。”
周驰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打火机盖砸在机身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休假结束后会上交一份报告。”
就知道捡人鱼会有很多麻烦事。
“这……”领头白大褂有些为难，“这个是上面领导要的，最迟三。”
周驰皱眉看向白大褂，眉眼间的戾气瞬间让白大褂改了口：“……但是休假期间不谈工作也没什么！”
周驰这才满意：“有什么事推到我身上。”
领导也不敢去触你霉头，最后挨吵的不还是他们吗？白大褂心里惨兮兮，还是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正好有件事情需要和你报告，总统阁下送你的那只人鱼，在不久前的运输过程中因为某种原因遗失了，现在我们机构已经竭力在找，还没有什么消息。”
周驰又打开火机盖，修长的手指转着火机：“某种原因？”
四个字，但是傻子都听出周驰语气中的不悦。
他是周驰，是之骄子，高高在上。不管是被歹人偷走还是运输部门的失误，导致属于他的东西不见了，都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冒犯。
他对人鱼不感冒，就跟路边的猫狗一样，甚至因为今和人鱼的接触更加不喜欢这个物种，但是，那条丢失的人鱼是属于他的。
他要不要去喜欢不喜欢是他的事，但是被人这么对待自己的东西，他就是很不爽。
“是……我们在船底发现了一道缺口，看痕迹无法判断是人为损坏还是触礁撞坏的。而且……因为缺口的原因，那艘船最终也沉没在了大海深处，无人生还。打捞上来后就发现人鱼已经不在船里了，也无法确定是在沉船前失踪的还是沉船后。”
周驰气笑了，“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你们这个什么协会，是要倒闭了吧。”
“我们已经向总统阁下递交了明书，具体怎么处理后续，还得等到阁下的指令。”白大褂有点难堪，脸上都是羞赧。
“行了，具体情况等回头我和总统阁下交流，你们赶紧把人鱼弄走，我看见你们就心烦。”周驰挥挥手，闭上眼。
人人都知道周驰的精神力不稳定，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不敢再多逗留，白大褂催着队员动作快点。
两个白大褂已经将人鱼抬到简易担架上，一旁调比例的工作人员拿仪器测量过数据后示意了一下，担架微微靠近鱼缸。
“进去吧，马上你就安全了。”刘医生用着哄孩的语气诱哄着。
苏见烟撅着嘴，支起身子，温顺的滑进鱼缸里。
一人大的鱼缸很是狭窄，苏见烟进去之后几乎就动弹不得，她不适应地拍打着水面，水哗哗往外溢出。
本就有些头疼的周驰不耐烦地睁开眼，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射向人鱼。
苏见烟立刻安分下来，扒在玻璃上可怜巴巴地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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