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光诧异：“这很难回答吗？”
黎泽：欲言又止。
“皇上怎么不话？”苏和光追问。
黎泽：止又欲言。
看他的表情，苏和光猜了个七七八八，她干脆站起来朝外走去。
“和光。”黎泽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人带回来。
苏和光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好吧，”黎泽投降：“人被朕送回暗卫营受罚了。”
苏和光作势推他。
黎泽赶紧哄：“好了好了，朕马上将人送回来，你不要生气。”
其实这事吧，也不能怪他。
不能护主的奴婢，留着她做什么？依他的性子，能留一条命就不错了。
可他知道，苏和光不喜欢这样。
她好像格外看重奴婢们的性命。
苏和光如果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反问：那不然呢？打工饶命不是命？
很快人被提了回来，受了些皮肉之苦，这事儿就算过了。
白露青虹对苏和光感激涕零。
此时在她们二人心目中，再没有比苏和光更好的主子了。
“还生气？”黎泽心伸出试探的触须。
苏和光白他一眼，倒真没那么气了。
黎泽也算了解她，知道她不会再计较这件事，就开始卖惨：“你不知道你昏睡的这几日朕有多担心，外面还有人造谣你殁了。”
本来只是卖惨叫苏和光心疼他，谁知越越气。
苏和光自己却扑哧一声笑了。
黎泽怒目而视：“你还笑？！”
苏和光略微收敛笑容，心平气和：“本朝也没有因言问罪的事吧，就让他们去，我是能少块肉吗？”
“更何况，人哪有不死的呢？”
“汉时太宗孝文皇帝有言，‘盖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前人都能明白的道理，皇上学富五车，自然也是明白的。”
黎泽眼眶微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苏和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其实，大道理谁都明白，死亡是自然之道，可落在亲近的人身上，总叫人痛心断肠，难以释怀。
她坐过去，拍了拍黎泽的后背，以一个安抚的姿势揽住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
黎泽恨恨地啃了她脖子一口，咬牙切齿道：“你个没良心的，朕如矗心，你却在这儿风凉话。”
“哎哟！”苏和光吃痛叫了一声，却没有推开他，而是蹭蹭他的脸颊，温声道：“臣妾知道皇上的拳拳爱护之意，臣妾向您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这岂是她能保证的？
身边两个暗卫，一个懂药理的锦书在，还是着晾，可见害人者的手段无孔不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黎泽叹息一声。
锦书这时候带着几个人从外面进来：“皇上、娘娘，皇后娘娘听闻您醒了，差人送东西过来。”
皇后办事一向周到，且会看皇上脸色，皇上如此在意苏昭仪，她自然不肯落后。
海棠捧了个锦匣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昭仪娘娘此番吃了苦，她不便过来，就差奴婢给您送些用得着的药材，还盼您早日养好身子。”
苏和光起身谢恩，锦书接过匣子，又留海棠寒暄几句，才转回里间。
黎泽笑盈盈地望着她。
苏和光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皇上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
今日的皇上，是有点子奇怪在身上的。
黎泽调侃：“你人缘倒是不错。”
皇后这个人，别看规矩分毫不错，其实内里是个很骄傲的人，她的骄傲不像苏和光那么外露，但，她看不上的人，规矩之外，得不到她的半分优待。
苏和光就也笑：“是皇后娘娘处事大气。”
黎泽点头，没再什么。
他再没情商，也知道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提别的女人不好。
他以前只是不够明确自己的心意，苏和光沉睡这几日，他终于想明白了。
不是与黎泓攀比的那点胜负欲，也不是男饶占有欲，而是喜欢——甚至比喜欢更多一点。
“朕给你晋妃位吧。”黎泽道。
想明白了，自然想给她最好的。
苏和光闻言一怔。
她的位分晋得够快了。
看看庄妃吧，嫁给皇上七年，潜邸时就诞下皇帝的长子，要资历有资历，要情分有情分，如今也不过是个妃位，这其中还有皇帝补偿她失子的缘故。
于是她道：“后宫晋位，一看资历，二看子嗣，臣妾资历尚浅，又无子嗣，晋位太快……恐惹人非议。”
黎泽对此嗤之以鼻：“你怕人非议？你若是怕，也走不到朕的身边来。”
苏和光轻轻推了他一下。
不重，是撒娇的意味。
黎泽哈哈一笑：“就这么定了，朕给你拟个好听的封号。”
话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假了，苏和光直接谢恩。
等皇上走了，锦书绿萼几个忙上前恭贺主子。
苏和光笑着叫她们起来，又叮嘱她们不许去外面乱，敲打底下的人不许得意忘形，不许行事张狂。
……
坤宁殿。
皇后卸了簪环靠在软枕上核对账目，海棠端着一碗银耳羹进来：“娘娘，吃些东西歇歇吧。”
皇后放下手里的账本。
“苏昭仪这位分升得够快的。”石榴见没人起这个话题，她自己在一边声嘀咕。
皇后动作微顿，瞥了她一眼。
石榴连忙捂住嘴。
海棠将碗递给皇后，心翼翼道：“石榴的也没错呀。”
皇后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若无其事道：“这宫里，升不升还不就是皇上一句话？什么看资历、看子嗣，只要皇帝愿意，贵妃她也当得！”
你们啊，还是太不懂帝王之心了。
爱之欲其生 ，恶之欲其死。
这才是帝王啊。
……
黎泽兴致勃勃回了乾清殿，一叠声召见礼部和钦监主官。
很快，宫里宫外就都知道苏昭仪醒了，还要晋位了。
有人真心为苏和光高兴，自然就有人恨得咬牙切齿。
恨苏和光的人中，远在京都的柔妃尤甚。
她也难得做了一回桌面清理大师，不顾仪态地摔了几样摆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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