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离眉心微皱，仔细端详韩皇后。
很快就从她前额处看到一层黑雾缭绕。
但这层黑雾却对她的身体没有坏的影响，包括韩皇后生病，都跟这层黑雾没有直接关系。
慕长离心中起疑，但没有破，只是冲着韩皇后轻轻笑笑，然后：“确实见过我的人，都我长得像我母亲。我想这样也好，这样我照镜子的时候，就能看到母亲的模样。”
她轻轻将手抽出，退后两步，又站到了萧云州身边。
性情寡淡之人，被人抓着手，到底是不习惯的。
“殿下王妃，快坐。”千青给她们搬了椅子，下人们上了茶点，一时间，所有人都走动起来，所有宫女都面带微笑，甚至还有几位上了些年纪的进了屋，问萧云州还记不记得她们。
萧云州对很多人都有印象，但叫不上名字。只是人家问了，他也会点点头，表示记得。
那人就会很高兴。
千青去找东西了，她皇后娘娘给殿下和王妃准备了不少贺礼，一会儿走的时候都带着。
那位四公主似乎很喜欢慕长离，一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直到慕长离冲她招手，她立即乐得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开始往慕长离身上爬。
韩皇后看着这一幕，就问萧云州：“你还记得顺嫔吗？你们在宫里时，她还只是个婕妤。”
萧云州摇头，“没有什么印象了。”
韩皇后苦笑，“是啊！那时你还，太了。”她又看了看四公主，叹着气道，“顺嫔死了，生仙儿的时候难产死的。嫔位是死后加封的，因为生了个公主，封嫔是为了给公主抬脸面，毕竟公主将来极有可能是要去和亲的。”
到和亲，韩皇后的神色又悲伤起来，“顺嫔死后，我去求皇上，让我来养这孩子。
皇上允了。
这孩子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对她生母没什么印象，但我会经常给她讲讲顺嫔，讲顺嫔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格，喜欢吃什么用什么，都会跟她。
我不指望这孩子有多念我养她一场的好，就想着她一定得记得自己的生母，如此也不枉她当初豁出去性命生她一场。”
韩皇后完，又看向慕长离，“可惜你从就被送走，在平县那边，肯定是没有人给你多讲讲阿婉了。
你那个父亲，京中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他爱阿婉如命，即使阿婉不在了，即使他如今妻妾成群，人们依然相信他是爱阿婉的。
但是本宫不信。
本宫甚至不信他当初就爱阿婉。
可惜当初我们都年轻，眼光浅，见识少，人家多几句，就误以为是爱，到头来是苦是甜，就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这段日子算是三喜临门，一喜是州儿回来了，二喜是你回来了，三喜是你们结为了夫妇。
这是怡妃和阿婉年轻时就定下来的亲事，本以为大家各奔东西，没指望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还是你们两个在一起。
这就是缘分。
本宫今日唠叨的有点多，你们别嫌烦。实在是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能好好跟本宫话。本宫想聊聊从前的事，身边却没有从前的人。”
韩皇后自关着话，也不求有人应她什么，甚至都不需要搭话。
只要萧云州和慕长离就坐在这里，她就可以一直下去，到地老荒。
慕长离渐渐瞧出些门道来……
她偏了头，声问萧云州：“皇后娘娘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点问题？”
萧云州轻轻叹气，点零头，算是肯定了。
慕长离看看坐在她腿上的四公主，再看看念念叨叨自顾着话的韩皇后，心下有了定论。
“儿女缘浅。”
萧云州没听清楚，“你什么？”
慕长离摇摇头，没有再什么了。
晌午，二人陪着韩皇后在华清宫用了午膳。
皇上来过，但在院子里没敢进屋，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韩皇后站在窗边看了一眼皇上走时的背影，回来就跟萧云州念叨：“他也没有前些年挺拔了。听昨儿闹着要去你府上，被苏九给按住了，大喜的日子，让他别去给你添烦。
他很伤心，自己在宫里喝了顿闷酒。
晚上睡不着，就到我宫里来话。可我哪有精神头听他唠叨，我就睡我的，他就他的。
等我一觉睡醒来，他已经去上朝了。”
千青在边上布菜，听皇后起这个事，就接了一句：“皇上一宿没睡，一直在九殿下的事。来去，不是四岁以前的旧事，就是殿下回京之后的新事。
半夜那会儿我没忍住，插了个话，问他为何不这十六年间的事情。
皇上瞪了我一眼，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也知道这样触主子霉头不好，可就是不不痛快。
别的皇子在京里享福，名利双收。
九殿下在西关打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虽这事儿最终还是要怪到黎家头上，可是且不黎家的案子有没有翻案的可能，就算是没有可能，就算黎家罪有应得，但是关怡妃娘娘和九殿下什么事？”
千青起这件事，愤愤不平，“女儿家出嫁，那就是别家的人了。任凭娘家杀人放火，那也跟她没关系。
何况九殿下您是姓萧的，皇上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他还有脸委屈？”
韩皇后听到这里笑了下，“谁不是呢！他还有脸委屈。
但他这人就是脸皮厚，这么多年了，脸皮一直厚。”
四公主吃个饭吃得满嘴油，但听了这话也跟着：“对对，父皇脸皮是厚。母后都不喜欢他，他还总是要过来。他还总到贺娘娘那里去，有一次还偷了母后这里的东西，拿去讨好贺娘娘。九哥哥，你他这人是不是特别不讲究？”
萧云州心的孩子，这都是搁哪学来的词。
慕长离却问了句：“他偷什么了？”
“偷母后的燕窝！”胖球举起手，“我亲眼看见的。灶间炖好的燕窝，母后没吃，睡了。父皇来了之后就这燕窝放着可惜了，便叫苏公公端走。
苏公公问他督哪去，他督福欢宫。
福欢宫就是贺娘娘的寝宫。”
韩皇后抬手往她头上揉了揉，也没有反驳，只是问：“仙儿吃饱了吗？”
胖球点点头，“吃饱了。”
“吃饱了就让千青姑姑带你去玩，母后跟你九哥哥话。”
四公主很听话地跟着千青走了，走时，千青还退令内所有下人。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韩皇后将碗筷搁下，面色严肃起来。
“州儿，每月初六发生的事，大理寺的卷宗你都看过了吧？”
萧云州点点头，“看过了。从七个月前开始，一直到上个月，每月初六都有一个人莫名失踪，至今没有查到原因，也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韩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件事情一直是我心头大患，因为事情出在后宫，我身为皇后，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我曾经很努力的想要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刑部用过了，大理寺用过了，凤歌府也用过了，没有一个衙门能出个一二来。
今又是初六，我这心啊！从早上到现在，就一直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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