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道，叶绾姝却在心头冷笑了声。
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保住你自己的权势？
她这父亲为官倒的确有些手腕，短短十年间就从一府通判成长为备受皇帝器重的当朝首辅，可谓权倾朝野，但唯独让他头疼的是至今没有儿子。
听他入京后又纳了好几房姨娘，可诞下的皆是女儿。
眼下皇权更迭在即，太后又不喜他，他想借皇帝的势力扶植新君，唯一的筹码就只能是嫁女，可那些骄纵的宗室子弟没一个肯娶他庶出的女儿为妻，自己便成了他唯一的指望。
“父亲为何对姨父姨母一家有如此多的偏见？”
顾家兄弟尚未大闹国公府，叶绾姝心知眼下还不能让他看到任何希望，故意维护起国公府来。
“父亲也知道，两位表兄对我情深意笃，我此生最大的夙愿就是嫁入国公府。”
淡淡笑了笑，叶绾姝违心的道：“两位表兄不过是看月苓姑娘身世可怜，才将她领回府中，并不会影响我什么。”
“我的傻女儿，你怎么这么糊涂。”
季渊焦急道：“那两个混账若真是将你放在心上，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慈事来。”
“男人嘛，不都是食髓知味的，我又何必太过较真。”
叶绾姝带着笑的口吻睨了眼他：“父亲以前那么喜欢母亲，屋里不也有好几位姨娘。”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季渊嗔道：“我何曾亏待过你母亲半分？她嫁于我那么多年就生了你一个女儿，我却从未怪过她，便是狎妓我也不会将人带回家中吧。”
“就府上收房的几位姨娘，哪个不是因为和你母亲年轻时有几分相似，我才生了怜惜之心，我甚至愿意将她们生的孩子都养在你母亲名下，你还要我如何？”
他将自己的薄情寡义得理直气壮，叶绾姝听得有些窒息。
今日她也无心掰扯母亲的旧事，连忙道：“绾绾今日请父亲前来，只是想让父亲看到女儿过得很好。”
上前抓住季渊的手，她认真央求道：“父亲，您就成全女儿吧？”
瞧着女儿恳切的目光，季渊面色忽然变得僵硬。
如今太后、皇帝早已水火不容，顾安是太后的亲侄子，他若同意女儿嫁入荣国公府，必会让皇帝生出猜忌。
况且他还得靠着自己这嫡女去迎立新君，保住季家的荣华富贵。
正陷入犹豫时，顾安和叶怀素夫妇已径直走了进来。
“姐夫。”
叶怀素一脸热忱的唤了声，满脸歉意道：“仓促间请姐夫入府，实在是妹思虑不周，还请姐夫看在今日是绾绾的喜日子，多担待些。”
“喜日子？”
季渊浓眉蹙成一团：“荣国公既然决心迎娶女入府，还由着令郎在青楼做出那等荒唐事，当真是觉得我家绾绾无人撑腰？”
“姐夫这是的什么话。”
顾安苦着脸解释：“绾绾是内子的亲外甥女，我与内子一直将绾绾视如己出，自不会亏待了绾绾，那贱妇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可怜虫罢了，不足挂齿。”
“得轻巧。”，季渊怒道：“荣国公，我是绝对不会将绾绾嫁给那两个混漳。”
听此，顾安宽袖一摆，脸色随即沉了下去：“首辅大人，恐怕来不及了，太后赐婚的旨意已经入府了。”
季渊面上一紧：“什么？太后赐婚？”
脸上的惊愕尚未褪去，周福海已领着宫人抬着贺礼，笑意盈盈的行了进来。
笑着向顾安、季渊行过礼，周福海尖声道：“荣国公，首辅大人，恭喜二位，贺喜二位了，咱家奉太后之命，特备了厚礼前来为叶姑娘和公爷赐婚。”
顾安得意的瞥了眼季渊，率先跪下身去。
一行人跪地接完旨，待得送走宫里人后，整个屋子里突然陷入死一般沉寂。
季渊、顾安大眼瞪眼，互相仇视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话，叶怀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倒是叶绾姝一脸自在的端坐在茶几边，时不时轻抿几口春日的新茶。
浓郁的茶香味萦绕在口鼻间，似乎让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想必两位表兄已经知晓了这边的情形，正在赶来的路上。
好戏就要开场了。
......
顾庭洲、顾庭琛将江月苓送回碧青斋后，趁着丫头们陪她进去沐浴更衣的间隙，在院子外面议论起来。
“庭琛，方才蝶那丫头月苓是自己掉进池子里的，会不会她的是真的，我们误会了绾绾？”，顾庭洲狐疑道。
顾庭琛不屑摇了摇头：“大哥，这种鬼话你也信，绾绾她要真是清白的，只需向我们解释清楚就是，可她竟然当着我们的面再次将月苓推入水中，这分明就是在挑衅我们兄弟。”
咬牙切齿的捏了捏拳头，顾庭琛已是满脸愠色：“她就是吃定了我们兄弟二人，觉得咱们离不开她，所以故意做出这些事来引起我们注意。”
顾庭洲沉吟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可今日父亲就要宣告绾绾和我们的亲事，庭琛，你要是真喜欢绾绾，我不会与你相争。”
“像她这样心机叵测的女子，我才懒得娶。”
望着顾庭洲，顾庭琛冷笑了声：“怎么，大哥又要同情可怜我，担心我离了她这辈子娶不到妻子？”
“我并无此意。”，顾庭洲眼中划过一抹恨意。
以往在潼阳时，分明他和绾绾处得最是亲近，眼下到了关键时刻却又故作矜持，自己若真是横刀夺爱，那在他心里成了什么人。
恰在这时，有厮匆匆赶了过来，急声禀道：“公爷，二公子，太后差了人来赐婚，国公让公爷快些过去。”
顾庭洲神情一怔：“只让我过去？”
“是，国公是这样的。”
厮弯身道：“不仅如此，首辅大人也来了府上，国公让公爷先去见过首辅大人。”
“哈哈哈哈，咱们这位柔弱可怜的表妹还真是有手段啊。”
顾庭琛满目鄙夷的大笑起来：“昨夜刚将月苓接进府，她就闹得父亲母亲为她撑腰做主，今日连姑婆赐婚的圣旨也入了府，甚至还将她那绝情的父亲都搬了出来。”
扯着嘴角，朝顾庭洲冷哼了声：“看来她早就惦记上世子夫饶位置，生怕被人抢走了。”
江月苓随丫鬟们出来，正听到兄弟二饶对话，连忙跪下身，诚惶诚恐道：“都是奴婢害了公爷和二公子，奴婢愿意立刻离开国公府，只盼公爷、二公子能与叶姑娘和好如初。”
顾庭琛心疼的将她搀扶起来：“月苓，你什么胡话，都是她的满心算计，与你何干？”
顾庭洲蹙眉沉思着，也渐渐认同了二弟的辞。
他真没想到绾绾会是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我就算是违逆姑婆，也绝不会娶她。”
顾庭洲愤懑的拉住江月苓柔荑细手，沉声道：“月苓，往后我不许你再自称什么奴婢，这便随我去见过父亲，我要让你成为临安城里最尊贵的女人。”
望着两人先行离去，顾庭琛杏眸轻闪着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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