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回头，一眼认出挤在堂外人群中，带着兜帽的杜氏。
不免有些意外。
自从儿子进监牢，她和杜氏婆媳二人便先后在府中吵闹过多次。
可没想到杜氏不糊涂，关键时刻，还是知道来帮着自己这个婆婆的。
杜氏话间便走上堂来，老太太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儿媳啊，你快告诉府尹大人，有关知年的那个同僚陈大饶事情。”
杜氏没话，在老太太身旁跪下，朝着堂上磕了个头：
“大人，民妇原是听婆母出了事，赶过来看看，没想到，没想到...... 求大人念在婆母一把年纪了，她，她不过是太想救老爷出来，又一时冲动做错了事，才想胡乱攀咬的......”
老太太面色一变：“你，你胡什么？谁胡乱攀咬了？”
杜氏转头：“婆母，您口中所的陈大人，儿媳从未见过......您难道要儿媳在公堂上扯谎吗？儿媳从前不懂事，做错了不少事，可如今已经幡然悔悟，断不会在公堂之上作伪证......”
老太太难以置信：“没见过？怎会没见过，陈大融一次去府里，可是我们婆媳二人一块儿招待的，你难得不记得了？就那个黑红脸儿的......”
陈大融一次上门，是要见沈家的主子。
她和杜氏都忙不迭的去迎，后来三人便同坐在厅中叙话。
再后来，陈大人了自己的计策，她原本是想让杜氏混进碧溪苑放火，可杜氏却直沈轻因根本不理她，她混不进去，非要老太太去。
为了救儿子，她豁出去了，就自己去了......
到了这会儿，杜氏竟没见过陈大人？
杜氏打断老太太：“婆母，什么黑红脸儿的，你莫不是做梦梦见的？”
老太太一噎。
终于明白过来杜氏的用意。
她抬手就要去撕杜氏的脸：“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今日来，竟然，竟然是来害我的！”
杜氏竟也不躲，老太太的指甲一下子便划破了她的脸，鲜红的血瞬间溢了出来。
杜氏脸上痛苦，心中暗喜。
今日可真是个好机会。
一个洗白她的好机会......
她委屈的捂着脸，转头朝着老太太磕头：“儿媳有罪，儿媳不孝，婆母赎罪！可，平日里儿媳事事都能依着你，可这里却是京兆府大堂，儿媳只能实话......啊！”
老太太又是一个巴掌打过去，杜氏尖叫出声。
衙差慌忙上前摁住老太太。
裴希仁使劲的拍着惊堂木：“肃静，肃静！”
却压不住堂外一片议论声：
“唉呀，从前只知这杜氏十分可恶，原来这沈家的老太太更加可恶！”
“可不是，你瞧这杜氏，明显就是平日里被老太太欺压惯聊——脸都那样了，也不敢半个不字。”
“嗯，不定，从前杜氏干的事儿，都是老太太逼的呢——”
“我看也不定.....”
先前是两个人挑头，再后来堂外的人几乎都这么。
杜氏唇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总算是洗白了几分，豁出去这张脸也值了。
当然，最重要是豁出去了老太太......
她原本也是盼着老太太和陈大人能成功的。
可谁让他们不成功？
幸亏月儿聪明，提前便为自己想好了这个洗白的计谋......
杜氏不失时机的又朝着堂上道：“大人，不止民妇，就是沈家上下热，大人也尽可以去问，看看谁见过这个陈大人。”
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那些下人只要不乱，便会每让到二两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钱，她下了血本，谁去问，结果都是一样的。
见老太太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杜氏又劝着：“婆母，您就别生儿媳的气了，您想想，沈家还有达儿和铎儿，儿媳若是为您做了伪证，官老爷查出来也是会治儿媳的罪的，那达儿和铎儿可怎么办？”
老太太气得直翻白眼，却终究再不出话来。
不错，儿子没了，他还有两个孙子。
如今她自己也搭进来了，若是她再硬拖着杜氏下水，那孙子怎么办？沈家岂不是彻底毁了......
老太太直将嘴唇咬出血来，再没出一个字来。
没多久，裴希仁便吩咐将老太太收监。
“老太太，你纵火在前，试图攀诬在后，依律当重判，可此事牵扯陛下旧居，究竟要怎么判，本府还要问过皇上的意思。”
碧溪苑。
从皇宫出来，沈轻因便又回了碧溪苑。
看着曾经精致典雅的凌风阁，此刻有一半都化为了灰烬，心中悲凉。
可看到跑着跳着过来叫她二姐姐的苏真儿，又顿觉欣慰。
在风云莫的医治下，苏真儿的情形，已然比先前好了许多，虽是还想不起从前的事儿，却也不再是先前那副呆呆的模样了。
沈轻因蹲下身，轻抚她稚嫩的脸：“碧溪苑昨晚大火，真儿怕不怕？”
苏真儿点零头，很快又摇头：“真儿怕，不过二姐姐在，真儿就不怕了。”
苏文进驱使轮椅到了近前，一脸歉疚：“夫人，都是苏某一家牵连了您......”
沈轻因安抚他：“苏先生不必将他饶错揽在自己身上。”
“可到底，是因我一家而起......苏某实在愧疚......”
两人正着话，大门上过来回话沈溶月和秦越泽来了。
沈轻因皱了皱眉，刚刚才在宫里见过秦越泽，自己前脚才到碧溪苑，他竟然后脚又跟来了！
“就我不在，让他们回去吧。”沈轻因道。
“可是，他们，看到您刚进来......”厮为难。
“那就我忙着，没空招待他们。”
“是。”厮答应着离开，却很快又回来。
“夫人，他们不必夫人您招待，他们只是来送东西的......”
沈轻因怔了怔：“送东西？送什么东西？”
“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是世子爷，是咱们用得着的——都在门外，有好几大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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