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哞……
从延庆县开往四九城的公共汽车上，第五次传出牛叫声，乘客们纷纷扭头看。
“哪位同志把牛带到车上了？”有个络腮胡大汉盯着王振华的布袋。
“大哥别开玩笑，谁能把牛带车上？”韩英杰急忙摆手，笑着道。
“师傅请停车，我要下车。”王振华道，起身拎起了布袋。
公共汽车停在路边，哥俩扛着布袋下车。
王振华急忙看布袋里的虎崽，发现虎崽四脚朝，双目无神，已经饿得奄奄一息。
他心中一疼，母虎已经变成虎皮，如果虎崽饿死了，他的罪过就大了。
“振华，它饿得不行，怎么办？”
“袋子里有猪杂，咱们用猪杂换奶粉票，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但奶粉票非常紧俏，肯定不好找。”
哞，哞，虎崽又发出牛叫声。
哥俩相视苦笑，硬着头皮走进附近的居民区。
现在什么票都是金票，不好找也得找。
路过一个胡同口，遇见一个抱着襁褓的青年妇女。
双方擦肩而过，哥俩对视一眼，慢慢跟在她的身后。
王振华用破棉袄把虎崽包起来，假装是人类幼崽。
穿过两个胡同，宝妈回头看看他们，迈步走进一处院。
哥俩一商量，王振华抱着襁褓敲门。
“谁呀？谁敲门？”
“大爷您好，我们是过路的，想跟您讨碗水喝，谢谢啦。”
“稍等哈。”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韩英杰从袋子里掏出半尺猪大肠。
片刻，院门打开。
一个老汉端着一碗水，愣了一下，瞪大牛眼看着猪大肠。
“老大爷，孩子的奶粉吃完了，能不能用猪大肠换奶水？”王振华低声道。
政策规定，以物换物不算投机倒把，哥俩也不害怕被举报。
“进来吧。”老人让他们进家，快速关上大门。
这时，宝妈走出堂屋，身边跟着老公和婆婆。
老人指着猪大肠，轻声道，“儿媳，给他们的娃子喂奶。”
宝妈点点头，走过来就要接襁褓。
王振华急忙躲避，“孩子睡了，您弄到奶瓶里，要是有奶粉票，给我奶粉票也校”
韩英杰闻言，急忙掏出借来的玻璃奶瓶。
“俺家没有奶粉票，这奶瓶太大，一次也装不满。”宝妈的男人道。
宝妈有些害羞，红着脸回堂屋。
“能装多少就装多少，谢谢您。”王振华把猪大肠递给男子。
男子大喜，拿着奶瓶和猪大肠回屋。
“我想起来了，孙家媳妇的奶不够吃，他家应该有奶粉。”
老太太一拍巴掌，笑着道，“同志，我去孙家问问？”
“行，只要能拿到奶粉，我再送您一斤猪杂。”王振华大喜。
“就这么定了，你可不能反悔。”老太太道，迈着脚出门。
十分钟不到，她带来一对中年夫妇。
男人拿着铁盒奶粉，女人拿着钩秤。
王振华把虎崽递给韩英杰，打开布袋展示猪杂，心肝肺和大肠混在一起。
“同志，我的奶粉三块钱，奶粉票折价三块，能换几斤猪杂？”
“我给你十斤，怎么样？”
“成交。”
男子也爽快人，把奶粉递给王振华，夫妻俩挑开始选猪杂碎。
然后用钩秤称出十斤，交易很快结束。
王振华再给宝妈家一斤猪杂，袋子里还剩三斤左右。
这时，宝妈拿着奶瓶出来，里面装着一百升左右的奶水。
哥俩马上告辞，来到大路上，去旁边的树林中喂奶。
虎崽咬咬奶嘴，哼哼了两声，开始大快朵颐。
一瓶奶吃完，它的精神好了很多，哞哞叫两声，在袋子里撒欢。
“好了，终于不用死了！”王振华笑着道。
“这家伙太愁人，赶紧把它送到动物园。”韩英杰苦笑道。
哥俩去公路边拦车，很快，坐上了去四九城的公共汽车。
两个时后，终于来到韩家。
哞，哞，虎崽又饿了，在王振华怀里不停地剑
韩英杰急忙泡奶粉，韩家人顿时目瞪口呆。
“好可爱啊。”韩雅抱起老虎，伸手撸着虎头。
“振华，咋回事？”韩林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
“韩爷爷，事情是这样的，虎崽他妈死了，我在山里捡了它。”
王振华道，“没有母虎，它肯定会死，我打算把它送给动物园。”
韩林捋着胡子，点点头道，“这家伙是吃肉的，除了动物园，没人养得起。”
王振华拿出三斤猪杂，“叔叔阿姨，我打了野猪，猪肉卖给了供销社，咱们吃猪杂。”
韩家人眼前一亮，猪杂也是肉，在四九城也不好买。
萧冬鸽笑道，“振华，你每次都这么客气，阿姨给你做猪杂汤。”
完，她急忙拎着猪杂去厨房。
气氛十分和谐，众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韩雅一手抱着虎崽，一手拿着奶瓶喂它，脸上露出母性光辉。
虎崽吃完奶，开始在地板上撒欢，短腿追着韩雅跑，惹得众人哈哈笑。
谁能想到，几个时前它差点饿死。
“太可爱了。”韩雅笑道，“妈，我想跟它照相。”
“好。”萧冬鸽一脸宠溺，轻笑道，“明你们去安门，那里有照相的。”
王振华也想合影留念，以后虎要住动物园，合影留念也是好的。
虎崽跟着韩雅跑了几圈，又回到王振华身边。
它像猫咪那样展身子，对着王振华剑
韩雅把它抱起来，坐在王振华身边，轻轻抚摸着虎头。
韩林问道，“听你在村里搞制衣厂，怎么样了？”
王振豪回道，“过两给商业局报个计划，就能正式开工生产。”
他想起了虎皮，问道，“韩爷爷，哪里收虎皮？”
韩林道，“国营文物商店和外贸办事处，我建议你去文物商店，他们给的价格高。”
王振华一愣，马上决定去古玩店转转，现在古玩收藏不发达，不定能捡个大漏。
这时，韩守正开口，“虎皮一百二十元左右。爹，您给振华掌眼，我担心文物店坑人。”
韩林正襟危坐，“振华，让我看看虎皮。”
王振华马上拿出虎皮，平铺在桌子上。
黄白相间的皮毛，黑色的文身，霸气侧漏。
韩林眼前一亮，“品相非常好，估计要超过一百二。”
王振华大喜，“我明先去动物园，如果有时间，咱爷俩就去文物店？”
韩林打个哈欠，笑着道，“你难得来四九城，先去安门照相，后再去卖虎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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