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吐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嫁人了，我知道他不是良人，可他脾气很好，虽然好色了些，但不会打我骂我。而且跟了他之后，我能吃饱饭了。我没有嫁妆，婆家给的聘礼，我娘只是给我爹和弟妹添了几件新衣裳，她甚至都没给自己做衣裳。我有时候很讨厌我娘，可我又很清楚，她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她也是这么长大的，她的世界就是如此。我想恨她，却又恨不起来。比起我娘，我更恨我爹，我娘很听我爹的话。我娘觉得她嫁个读书人，是光宗耀祖的事，整把我爹当神仙供着。但凡我爹为我一句话，我也不会过成那个样子。”
姜玉宁看向苍凉晚，“我是不是太多废话了？这种事很常见的，我是不是太娇贵了？明明就是贱命一条。”
苍凉晚摇头，“能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你就是憋着的事太多了，才会生了病。”
姜玉宁笑笑，“我坐牢的时候，弟弟妹妹偷偷来看过我，他们卖了自己的衣裳给我买了些吃食。晚晚，我听到爹娘为了我卖了房子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是我记吃不记打了，是我忘记了我的家人原本的模样。明日我会让他们离开，这事我自己处理。”
苍凉晚呆愣地看着姜玉宁，她可不觉得姜姐姐现在的情绪状态，能处理这么大的事。
别自在道德绑架中长大的姜玉宁了，就连她也迈不过那个坎，不孝二字太过可怕，好像生来就背负在身上，一辈子都挣脱不了。
“别想那些了，你娘惦记给你妹找相公，她不会走的。到时候又得闹腾，咱们过几就到地方了，到时候就各过各的。”苍凉晚心里是真憋得慌，对方干的这些事，连律法都不管，她也不能把人给弄死了，到时候姜姐姐肯定更难过。
姜玉宁轻轻地吐着气，“又给你添麻烦了。晚姑娘，对不起。”
“我不怕麻烦的，我本身就是个大麻烦。”苍凉晚笑着，她也在试图冷静。
苍凉晚道：“早点睡吧，明肯定很热闹。”她觉得应该等不到明，估计宝物被拿走的消息，这会儿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姜玉宁点头，然后抱起了女儿，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黑暗中，耳边是谩骂声，她在提醒自己，都是幻觉，不要当真。
就在她即将崩溃之时，响起了敲门声。
姜玉宁狼狈地起身，她打开了门，她看到门口之人之时，瞬间浑身无力坐在霖上。
神农衍先是把汤药放下，然后燃起了烛火，这才去把姜玉宁扛进了屋里。
姜玉宁冷汗直流，“麻烦神医了。”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谈不上麻烦。”神农衍端来了汤药。
姜玉宁一口喝完，她笑着，“是甜的。”
神农衍轻轻点头，道：“姜姑娘，都会过去的，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都熬过来了，别轻易就放弃了。”
姜玉宁应声，“嗯。”她要活下来，可是活着好累啊。
神农衍等着姜玉宁睡着，之后就出了房间，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他探过姜玉宁的脉搏，这姑娘在故作坚强，她已经崩溃了，随时可能放弃自己。
姜玉宁突然惊醒，她坐在那，她听到娘亲在骂她，她捂着耳朵，“不要再了，别了。”
神农衍轻叹起身进了屋，“姜姑娘，我在这呢。”他握着姜玉宁的手腕，姜玉宁手中是玉簪，她想戳聋了自己。
“这玉簪很好看。”
姜玉宁放下了手，“是盏姑娘送给我的。”她慢慢呼气吐气，这病太可怕了，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
苍凉晚听着这边的动静，握紧了拳头。
姜母确实还在骂姜姐姐，姜姐姐是隐约听到了姜母的声音，但这个距离应当是听不清的，具体内容靠脑补。
姜母还在喋喋不休，姜父听得烦了就离开了院子。
姜父去了阮宁的院子，阮宁是跟仙姑住在一个院子，姜父真是色胆包。
阮宁睡得死沉，水微澜倒是听到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要是闹起来，姜姐姐肯定更严重，她琢磨着悄无声息把姜父扔出去。
苍凉晚起身，翻窗进了阮宁的房间，而后她上了阮宁的床，蹲在她床上轻轻戳着她的脸。
“晚晚，我困死了，别闹。”阮宁眼睛都没睁。
苍凉晚声道：“姜父在你门口呢。”
“我听到了，让他进来呗，我也不差他一个男人，到时候我就把这事出去，姜母也就没空折腾姜姐姐了。”阮宁还翻了个身。
苍凉晚听得来气，直接把阮宁提了起来，“用得着你牺牲自己啊？”
阮宁也无奈了，“那咋整啊？你有更好的办法？”
苍凉晚无言以对，她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以前阮宁是没遇到她，无法自控，可现在她可不会让宁被那些色棍占便宜。
姜父轻轻推了下门，门没推开，他去推窗户了，窗户开了，他翻窗而入。
他听犯人，这女人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可这贱货是真美，既然这女人都有那么多男人了，应当也不差他一个。
姜父摸上了阮宁的床，随即他飞了出去，并且撞飞了门。
阮宁叹息起身，“这觉是不用睡了。”
姜父的惨叫声很大，水微澜刚刚是察觉晚晚在所以没动，现在可以出来了。
水微澜看向屋内的二人，眼带询问。
阮宁深吸了口气，大喊着，“姜伯父！你想干嘛啊！”
这声音中气十足，苍凉晚摸了摸阮宁的肚子，“你最近没少吃啊。”
阮宁看着苍凉晚，这傻丫头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吧，还在傻乐。
姜父想跑，可他骨头好像断了，他拼命解释着，“是这个女人勾引我，我来是为了跟她清楚的！这女人是个什么东西你们都知道，我是读书人，可有教无类，我想劝她改邪归正。”
苍凉晚把阮宁揽进了怀里，“明知道会听到这些，还是要帮你的姜姐姐吗？”
阮宁微笑点头，“姜姐姐是好人，她教我读书写字，我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姜姐姐，即便是她的至亲！”
姜玉宁就在围墙上，她看着阮宁，好像那些幻听没那么可怕了……
苍凉晚顺着阮宁的头发，“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呢，自己淋雨都淋成了狗，还想给别人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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