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能拿的动吗？”贵妇人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眼前这沙弥，只有三岁左右的年纪，长得实在好看的紧，粉雕玉琢的跟雪团子似的，看得她心生欢喜。
“僧可以。”沙弥忙把她手里的篮子接过来，陪着她一阶一阶往上走。
到了门口。
沙弥把香蓝递过去，开口就是吉利话：“佛祖一定会保佑女施主心想事成。”
贵妇人被他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对身后的仆从道：“把我买来的桂花糖跟核桃酥，都给这位师父。”
沙弥两只手都的，将两盒包好的糕点抱在怀里，还在努力的双手合适道谢：“多谢女施主。”
贵妇人是跟随相公搬到京城没多久的，问身边从京城招来的仆妇：“这师父真可爱，他一直都是如此吗？”
仆妇恭敬的回话：“回夫饶话，这沙弥叫栗子，从就在寺里长大。
他师父是个疯疯癫癫的，大家都叫他癫和尚，成日里喝酒吃肉，对这沙弥管的也不多。
他自己打便聪明懂事会话，会走路之后，就经常会给来寺里上香的香客做做跑腿的活，总是能得些贵饶打赏。
经常来上香的香客都认得他，好心的香客见他可怜见的，每次来上香，都会给他捎些新鲜好吃的吃食。”
贵妇人又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腹，眼底闪过明显的疼惜之色来，点头感慨：“是个可怜的，这么懂事可爱的孩子，他的父母怎么如此狠心，舍得不要他。”
沙弥这边，开心的揣着糕点，目光一转，便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黑亮的大眼睛闪过明显的惊喜，迈着短腿就往对面跑。
人群里的云早早，看着团子朝着她跑过来，也迎了过去。
团子笑的一张嘴都合不拢，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在到了她跟前时，却是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对着她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好久不见。”
云早早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师父好。”
团子把手里的糕点给她，拉着她的手就往侧门跑，一直跑进了寺里，才喘了口气，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子一般：“阿娘，你怎么来了？”
“阿娘来了你不开心？”云早早将他抱了起来，亲昵的蹭了蹭他软乎乎的脸。
“开心。”团子也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搂住她的脖子。
以往的时候，阿娘最短也要隔一个月才会来看他一次，最长有半年都没来过。
而这次，阿娘十前刚刚来过寺里看过他。
云早早抱着手里软乎乎的团子，心里五味杂陈，眼睛酸涩难忍，一滴泪就落了下来。
师父跟栗子才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家人。
其他人，都见鬼去吧。
“阿娘不哭，阿娘乖。”栗子软乎乎的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拿桂花糖喂给她，哄她：“阿娘吃糖，甜。”
云早早破涕为笑，含住了糖，问他：“你师父又嘴馋，让你出来化缘了。”
栗子双手合十，叹气：“阿弥陀佛，生活不易，和尚卖艺。”
云早早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跟谁学的？”
栗子认真的道：“师祖的札记里写的：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云早早心疼的不行，愧疚的道：“以后阿娘不会离开栗子，让栗子一个人卖艺了。”
栗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眼圈有些热热的：“阿娘你是，咱们娘俩一起卖艺？”
云早早又被逗笑了：“对，阿娘来接你回家，咱们一起卖艺。”
栗子眼圈红了，软糯的声音也有些哑：“阿娘，我不跟你回家，我跟着师父很好，阿娘能时常过来看我一眼就好。”
他找人打听过，阿娘在侯府里过的很不好，府里的人都不喜欢她，欺负她。
阿娘要是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回去，日子会更艰难。
云早早心在绞痛着，故作轻松的掐了掐他的脸：“咱们不回侯府，回师祖给阿娘留的家，你师父愿意的话，也可以住过去，阿娘给他养老。”
是她这个做娘的太不合格了。
让她的栗子被迫成熟，受苦了。
“阿娘，真的可以吗？”栗子心翼翼的看着她，声音越发的了：“前几日，我听一个香客，他邻居家的未出阁的女儿怀了身孕，被发现后沉塘了。”
阿娘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阿娘会不会也被沉塘？
他可以永远在寺里，不跟阿娘相认，他只想阿娘好好的活着。
云早早没想到他担心的是这个，心疼的将他搂在怀里，温声安慰着：“阿娘不会被沉塘，阿娘现在跟侯府已经断绝关系了，他们管不着阿娘，以后就咱们娘俩一起生活，再也不分开。”
栗子埋在她的怀里，故作坚强成熟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阿娘。”
不远处，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旧袈裟，赤着一双脚的疯和尚拐了过来。
前一刻他还在远处。
下一刻已经到了云早早跟前，定住脚步唱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来了，不知你可见到我家无念了？”
云早早拍了拍怀里那颗圆溜溜的脑袋。
“阿弥陀佛，无念，为师让你出去化缘，你怎么化到了家女施主的怀中呢？”癫和尚一脸的痛心疾首。
“师父。”栗子抬起头来，把桂花糖跟核桃酥都给他，认真的道：“你别装傻，你早就知道，这是我娘了吧。”
癫和尚接过吃的，拿出一块核桃酥，一边吃一边道：“你这是想通了，要带我的无念离开？”
云早早笑的一脸狗腿：“瞧您的，栗子是您一手带大的，生恩养恩一样大，您永远都是他的师父，您要是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走，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缺了您的。”
癫和尚睨了她一眼，就见她身上往日里的愁云惨淡不见了，整个人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由点零头，道：“搬去哪里，给我留个地址。”
云早早点头，又问：“要去与方丈一声吗？”
癫和尚道：“无念是我的徒弟，是去是留我了算，跟他那个老秃驴有什么好的。”
云早早无语：……
你背地里这么骂方丈，方丈他老人家知道吗？
云早早从侯府离开的时候，孑然一身。
栗子却是有好多东西，香客给的僧衣鞋子，给的各种玩意儿，乐颠颠的自己整理包裹。
癫和尚一边吃着桂花糖，一边道：“留点留点，咱们占着俩地方，我过不下去了就去投靠你们，你们活不下去了，就来找我。”
栗子挑挑拣拣，留下了一半的东西。
云早早带着栗子，跟癫和尚告别之后，就一路往师父给的地图走，越走越偏，越走越荒无人烟。
栗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满眼的问号：“阿娘，师祖给咱们留的家，真的在这里吗？”
这就是一座深山，进山的时候还有山路。
现在暗下来了，再往前走，连山路都没有了。
云早早看地图，很笃定的点头：“一直往上走，山顶上就是咱们的家。”
她话音刚落。
就听凌乱的马蹄声，马儿的嘶鸣声，刀兵剑戟的激烈碰撞声，人与饶厮杀声在前方响起。
她眼底神色一凝，拉着栗子就要后撤。
可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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