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将翠儿的尸身，几个当时在场的下人，包括香儿和末儿，都带去了衙门。
林婉言让平时做事细心的满月也跟着过去看看情况。
她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又在外面晒了一上午的太阳，人精神便不怎么好，蔫蔫的。
想着翠儿昨日还兴高采烈的，过两日要发月钱了，她要给姐姐买糖吃。
唉，多乖巧的姑娘啊。
就这么没了。
刚刚进了厅堂，修云也跟了进来，低声道：“玉嬷嬷，林永川刚刚被许相招了过去，不知发生了何事，来人那样子好像挺凶的。”
林婉言扯了扯嘴角，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林江雪......
*
相府书房内，林永川噤若寒蝉的站在一旁，足有一柱香的时间，许相只低头翻着案几上的公文，并没抬头理他。
又过了一柱香，林永川的腿肚子开始发颤，许则民的声音才徐徐响起，“林大人真是好算计，这破了身子的女儿也能往我许家门上扣。”
林永川满头大汗连忙下跪，“相爷此话何意？”
“何意？”许则民冷哼了一声，“你的女儿已非完璧之身，你不知道？”
林永川这才想起刚才府里，林婉言的那些话，不禁大惊失色。
看样子上回在李家的庄子上，林江雪是真的失了身？
可这事被相府给捅了出来，那肯定是经过了验证，他再否认便显得刻意骗亲了，只好先额头点地，大声喊冤，“下官真不知道女儿的事，下官该死，求相爷开恩。”
他是真不知道，李氏和林江雪将这事瞒得死死的，也许后院的人都心里清楚，唯独他不知道而已。
林永川心里怕得要死，又将李氏那贱妇骂了千百遍，如此蠢妇，还不知道昨晚上怎么教女儿去应付那许禀文。
许相抬起阴郁的眸子，眼中满含威慑力，语气不争不徐，“林大人，你应知道，我许家不会受任何饶威胁，何况还是以这种下作手段想登堂入室的女子。”
许则民这话时，完全没将林永川放在眼里，而是将他和他女儿的尊严踩进了泥泞里。
可有什么办法，他是大周朝的左相，权倾朝野，他只能低声下气，“是，下官感恩许相的宽容，给了我那不成气的女儿一条活路。”
许则民眉眼中尽是冷漠，语气加重，“我同意文儿纳了她，还提升了她的身份，以贵妾之礼纳之，可你们家是怎么回报本相的？这么一个失了名节的女儿给文儿作妾，她配吗？还是你们林家胆大包，连我也敢戏弄？”
林永川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全身控制不住的抖动着，眼睛一闭，咬着牙，“下官该死，那孽女干下如此丑事，下官不敢再奢求什么，只求相爷将她休回娘家，下官立即送她去庙堂终老。”
出了门子的女子在婚后第二日便被退回娘家，这于娘家是莫大的耻辱，娘家那些未婚配儿女这辈子的前途也就彻底完了。
林永川这么，也只是孤注一掷，期待许相并不会这么赶尽杀绝，期待着自己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许则民凝着一双老谋深算的眸子，沉着眉不发一言，林永川摸不着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汗水从额角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良久，许则民冷冷一笑，淡淡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扔在后院也就等于多养了一条狗，只是多了一口饭的事。”
林永川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不退回就好，不退回就好，至于这个女儿在许家能过成什么样子，他已管不了许多了。
若是将人退回林家，他们林家才真是完了，别他那些儿女的前途，怕是许相也会弃了他，到时候他在官场是个什么下场，还真不知道。
如果林江雪还在许家，不管是个什么情况，都明许相还想用他，一颗有用的棋子总比一颗弃子要好，至少他还有机会不是。
接着又听到许则民沉沉出声：“上次与你的那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上次的那事？什么事？
对了，相爷的是敲门砖，他虽然不太明白许相的用意，可如今不得不先表下忠心。
于是林永川压着头，脸几乎贴在青石地面上，还能看到地面上摔破茶盏的碎瓷渣滓，坚定道：“但凭相爷吩咐。”
许则民阴冷的眼眸终于漾出了一丝笑意，“嗯，放心，你女儿在我府上很好。”
*
林府
林婉言在榻上躺了一会儿，可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索性来药房里做些药丸。
只是她一夜没睡，眼睛熬得通红。
脑子里嗡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不语，机械式的做着手里的事。
流星她们并不知道昨晚上萧成渊来过，这会看到林婉言不话，模样还有些迷糊，以为她在担忧刑部的案子。
安慰道：“姐，别太着急了，翠儿.......”
“翠儿的事，已经如此了，我急有什么用。”林婉言语气平静的打断她的话，“等香儿回来，让她别担心，我会帮她报仇的，哪怕没证据。”
不需要证据，她也能让那两罪魁祸首狗咬狗。
流星愣愣的盯着姐那没什么情绪的脸，嗯嗯了两声，不再话，也默默的做着手里的事。
她看出来了，姐的情绪差到了极点。
*
这次刑部审案没那么快，等了两日还没有消息。
林永川急得不行，遣人去刑部打听，却打听不出任何结果。
就在这压抑沉闷、众人望眼欲穿之际，街头突然喧闹起来，马蹄声声，鼓乐齐鸣。
不知是哪家的家丁，人人身着鲜亮红色锦袍的喜庆吉服，并成两列，个个精神抖擞，步伐整齐有力，每人两头都挑着挂红的楠木大箱子。
有好事的人数了数足有一百二十八台，这是皇亲贵族下聘时才有的体面。
街边的闲人跟着这个队伍一直出了内城，拐了个弯又进了五品户部郎中林家。
“这是林家啊？”
“对啊，看样子靖王醒过来后，没打算换亲？”
“是啊，我还以为靖王醒了后必然会换了林家这门姻亲，听他们家的两个儿子一个赌，一个嫖，没一个好东西。”
“我也听了，他们家名声烂透了。”
“这林大姐前段时间还传出来殴打嫡母的事。”
“你可别瞎，后来不是辟谣了吗？实际上是嫡母拿着剪刀刺向了她，她为了自保，才推琳母一下。”
“是啊，完全跟林大姐没关系。”
“什么嫡母，就是个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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