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分明有泪光在江爸爸的眼眶里闪烁。
儿子去世，他没有掉一滴泪；
公司股票大跌，股东们顶门闹事时，他没有掉一滴泪；
脑中风偏瘫后，他没有掉一滴泪。
可是现在，孙子的一句话，他却难以抑制地鼻酸了。
他可以为了孙子，放下一切尊严，可以为了这一的合家欢做一个被忽视的人。
但是没想到这孩子只是见他第一面而已，却出这样的话。
不是嫌弃，是怜悯、心疼，甚至难过到哭起来，这孩子性格长得真好，什么都值了。
“你什么？”江璟灏被儿子的话惊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总，你的爸爸都生病了，为什么你不多陪陪他？你看他这样，很可怜……”着又悲悯地瘪了嘴。
这番话在江妈妈看来，这孩子简直是被圣光包裹着的善良的使，喜欢得不得了。
不由分地紧紧把他搂进怀里，满是欣慰。
其实兑三会这样，全靠凌桑。
凌桑以前常带兑三去参加社区组织的敬老院献爱心活动。
因为这样可以免物业费或者得到些社区送的奖品。
所以各种各样的老人他都见过，无论是残疾的还是健康的，活泼的还是孤独的，体面的还是邋遢的。
如果单是见到一个老态龙钟又不太有生气的老人，不可能把他吓哭。
最主要还是因为这个老人是江总的爸爸，在他心目中是冥顽不灵，冷血苛刻的老资本家。
但见到真人后却是如此无助又虚弱的普通老年人。
无论是跟这个大房子还是跟江璟灏对比，都是极大的落差，自然而然勾起心底的难过。
江璟灏真是打死都没想到，儿子面对这样的父亲竟然有如此浓烈的情福
在他心里，难免会发散到这就是血缘亲情上，割不断的。
根本没想要深究为什么儿子要这样表达。
“是我平时太忙了，对不起，以后我常常回来照顾爷爷。”
他欣慰地摸摸儿子的头，心里化成一摊水。
“跟我道歉干什么？你要跟你爸爸道歉。”兑三义正言辞地更正。
“你拿出在我身上费心思的十分之一对你爸爸，他肯定都很开心。”
“兑三可能不知道，你爸爸在爷爷刚生病的时候，很是尽心尽力，爷爷已经很开心了。”江妈妈道。
一家子人因为这插曲，好像突然从客套生分，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儿子，兑三被他妈妈教的很好。”
是吃饭，饭桌上江妈妈却只顾端详着大孙子。
平时还会关照老头子吃饭方不方便、有没有想吃的，今眼里只有孙子，谁都容不下。
这孩子别看平时在自己家吃饭磨洋工，在陌生人家里通常很有礼貌，举止得体。
施瑞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江妈妈怎么看怎么喜欢，很多往事也都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她忍了很久，终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服气地评价。
兑三心底狡黠一笑，耶，给妈妈加分成功！
此时此刻，抛弃了儿子独自踏上回程的凌桑…
在一遍又一遍推翻组织好的语言，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解释兑三现在情况的时候……
也得知了江爸爸脑中风的事。
“桑姐，我跟你个大新闻！”
闫同方翊夫一起回方家吃饭。
饭桌上，大家聊得开心了，方爸又拿起酒瓶倒酒，虹姨因为方爸血压有些高拦着不让多喝，吓唬他当心变成老江，中风偏瘫。
闫随口一问，老江是谁。
才知这老江就是江璟灏的爸爸，竟然瘫痪了！
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如果她不知道，那显然凌桑也还不知道。
不然以凌桑的性格，肯定会跟自己分享这个有效信息。
来作为当前夺儿大战中，可能影响到结果的不定因素，进行全面分析才对。
但为什么江璟灏不告诉凌桑呢？这么好用的道德枷锁，怎么不给凌桑背呢？
所以，有没有可能……
于是她兴奋地打过去电话，给本就心乱如麻的凌桑当头狠狠一记棒喝。
“你什么？”
“江璟灏他爸，中风偏瘫了。都三四年了，他是不是没跟你过？”
“怎么会？”火车里暖气许是太足了，凌桑鼻尖和鬓角都渗出汗珠。
就连手心也都是汗，手机都有点拿不住地轻轻往下滑。
她只得紧紧贴在耳朵上，紧紧地。
“我也很惊讶，他怎么不跟你呢？
按照他的脾气不应该都把这些账算在你身上吗？
总不至于债太多忘了吧？”
“为什么病了你知道吗？”
“桑姐，这也不用细问吧……”闫支支吾吾的，显而易见，累的呗。
江璟鸿刚去世那两年，峻澜集团上下都挺焦头烂额的，整个商界都等着看笑话。
“那你怎么知道的？新闻里看到的吗？”
“不是。夫他妈今聊提了一嘴，我都惊了。
当时抢救挺及时的，现在人也挺精神，除了一半身子动弹不了。
我想关于他爸爸中风的新闻，肯定当时都花钱压下去了。
毕竟那会儿老爷子已经退休了，峻澜都是江璟灏在管，没了他坐镇也不会出现什么实质性动荡。
如果新闻一直飘着，反而舆论情况不好。”
“哦。”
“哦？”闫对凌桑的反应很是不满足，“就一个‘哦’？你至少应该懂我为什么这么激动吧？”
“那是他们家自己的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既然他不提，想必也有这份共识。”
凌桑咬了咬嘴唇，心硬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桑姐。我还能打电话恶心你吗？”
闫急了，“我是，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
也许当年的事情他们早就不计较了，也不怪你们家了。
也许江家现在对孩子的控制，只是江璟灏那个笨蛋意气用事，他真正本意不会抢走。
也许……”
“闫，不是他们不计较我就要感恩戴德，我也有权利计较。”
凌桑打断闫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在气江璟灏的隐瞒，还是气闫的“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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