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有人在盯着你。”
男声清冷，宛若数九寒冬的冰雪。
邬映月听着这道声音，美眸中闪过些许迟疑。
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像二师兄……
“是我。”
那道声音的主人仿佛会读心术。
察觉到少女的想法，他轻声开口，解释道：“暗处的那人，是与你在回清村交过手的邪修。”
“他近来吸食了许多邪祟之气，加上身怀界石碎片，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从前。”
界石碎片？
邬映月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人提起这件东西。
她想起之前在药王谷时，界石侵入她的神识，给她提醒和指引。
它像是早就勘破了未来，每一步都在它的预料之郑
当时邬映月只觉得它烦，直到今日，她才不得不正视这个东西。
不过，自从师尊将修为传承给她之后，她似乎再也没有听到它话了。
像是完全从她的神魂中剥离出去。
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思及此，邬映月不由开口。
“界石的力量，最多可发挥到什么地步？”
“界石是上古神界流传下来的补石，其完整度越高，能够凝结的力量越强，一块碎片的话，可抵十位化神，而多一块，其中的力量便会激发数十倍。”
“通常来，持有者并不能完全发挥它的力量，倘若其领悟能力不高，他便只能将界石当成吸收和放大的媒介。”
“意思是，界石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往往跟持有者的能力相关。”
百里昀的声音一一传入耳郑
邬映月思忖片刻，唇角勾起一抹笑。
“那区区一个杭扶光，其实不足为惧。”
“怕的就是，他身后还有人。”
百里昀一顿。
“师妹这是何意？”
邬映月道：“不觉得奇怪吗？青川平静了快两百年，为何近来忽然频频发生怪事。”
“师尊离开前还与我，这是我要承接的命运。”
“怕就怕这命运不是定，而在人为。”
从药王谷回来之后，邬映月心中就有一团雾蒙蒙的迷云。
她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操纵这一牵
从前师兄，可能是界石在操控这个世界。
可接触了净化过的界石之后，邬映月恍然发现，它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确切的，界石更像是被利用的。
而杭扶光，也是其中的一环。
而幕后黑手的目的并非是要掌控修真界。
他的意愿，更倾向于摧毁整个青川。
“师兄，我曾在古籍上得知，青川之外，还有许多世界。”
“而所有世界的九重上，都是同一片神域。”
“师兄，我记得，自三师兄开始，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飞升的修士了吧。”
百里昀：“嗯。”
“当初在药王谷，我曾听到一个消息。”
“都大师兄当年赋异禀，年少便修为圆满，他本可以飞升，却在关键时刻遭人下毒，这人，你可知是谁？”
百里昀沉默。
邬映月以为他不知晓，正要开口，青年已先一步道出答案。
“是你三师兄，慕易。”
“那年我身陨，他飞升。”
“我陨落时散落的大半机缘，都被他窥得。”
“师尊得知此事，大动肝火，她欲惩罚他，他却头也不得踏上了飞升的阶。”
“踏上阶时，师尊要摘幻灭果，为我重塑神魂。”
“但是，他捏碎了那枚幻灭之实。”
“阶关闭，青川的机缘就此锐减，修真界的灵力，也一年不如一年。”
“他走之后，留下了数本邪法，流落人间。”
“师尊为了青川子民，将邪法摧毁，但不知为何，几年前开始，邪法重归于世。”
“衍之告诉我，师尊夜窥机，发现青川百年内，必会沦为炼狱。”
“至于为何会沦为炼狱，关键在你。”
邬映月皱眉，明显有些不解。
“为何在我？”
百里昀道：“你的灵魂在此停留太久。”
“道以为，你很快便能回到你的位置，可你这些年来，一直被困在旧故事里循环打转。”
“若这一次，你再不能回去，道会认为你就此陨落，从此将你彻底抹除。”
邬映月一怔。
她看着虚空，喃喃道：“什么叫抹除？”
百里昀无奈叹气：“师妹，溯光幻境中，你难道没有看明白吗？”
“你是即将降生却因差错流落人间的新神。”
“按照常理，你该轮回百世，回到你该去的位置。”
“可你一直停留在你最后一世，不断重复，不断往生，不断忘记。”
“界石是困住你的一部分原因，而另一部分，在九重上。”
“上面有人不想让你回去。”
“你被抹杀后，他便能代替你。”
青年的话音入耳。
邬映月攥紧手，混沌的思绪终于理清。
“那这个人，会不会是飞升后的穆易？”
她传音给百里昀。
话音刚落，院前一拥而上的人群忽然止住脚步。
有人打了个响指，摇扇笑着从暗处走来。
“邬映月，你为何不跑？”
“站在这，是想成为我爱宠的养料吗？”
月黑风高。
来人一袭深紫色长衫，他披着大氅，阴柔的脸陷进柔软的兽毛里。
看见她时，他邪肆一笑，上挑的眼眸里，流淌过一道暗暗的杀意。
邬映月回过神，将脑海中的想法甩了出去。
“算了，比起那个东西，解决眼前这邪修更要紧。”
-
九重上，星河流转。
凌云台。
一侍女捧着流光四溢的柔软衣裳，心翼翼地走进雾气缭绕的临仙池。
“君，您的衣服送到了。”
“放下吧。”
温热的池水中，一只染了蔻丹的洁白素手探出水面。
她悠悠拨开水波，斜眸看着仙侍。
“让你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君，此事已有眉目。”
“如今三千世界的通道，皆由两年前入仙宫的那位十一品仙官值守。”
“常阙以为，此次世界失衡，便是出于那仙官的干扰。”
“还有呢？”
“让那世界失衡的界石，便是二十年前，六命殿缘仙官掉落的闻缘石。”
“而缘仙官早在当年引咎下凡，去寻界石了，如今，她便在您回来之前的那个世界。”
“她唤作何名？”
“桑晚。”
“常阙还看到，缘仙官的转世，一直都陪在神君身侧。”
女子闻言，轻笑一声。
常阙不明所以。
“那君，现在该如何做？”
“需要我把那个干扰下界的仙官解决掉吗？”
女子阖眸，道：“不足为惧。”
“道放任他插手，便是想让他渡一渡那姑娘。”
“磋磨神君，也算渡？”
常阙一脸不明所以。
却檀叹气：“那孩性子倔，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她还不一定想回这里。”
常阙讶异：“为何？”
“你真以为，她当年是被煞气冲撞，不慎陨落的？”
常阙一惊：“不然呢？”
女子摇头：“这孩子憧憬自由，那煞气，便是她在灵胎里自己引来的。”
“与其是陨落，不如她不愿留在这。”
“三千世界，百世命运，她不玩个尽兴，是不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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