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何在？”
朱由检坐回到龙椅上，神色肃然。
众人纷纷看钱谦益，且见他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经人提醒后，这才躬身行礼：“臣在！”
朱由检冷冷道：“卿家掌管礼部，朕来问你，衍圣公作为下读书人之尊，如此行径，作何解释？”
钱谦益浑身已经被冷汗打透，只得道：“礼崩乐坏，德不配位！”
“你清楚就好。”
朱由检点点头，然后看着瘫在地上的孔胤植，问道：“衍圣公，可还有话？”
孔胤植情急之下，大喊道：“陛下，臣，臣冤枉，冤枉啊！”
“冤枉？你敢这封信不是你写的？”
“信……是臣写的，可是，臣并非投降，而是，而是……诈降！”
孔胤植似乎抓到救命稻草，赶忙继续道：“当年红娘子贼军横扫中原，祸乱河南山东等地，臣等联合当地士绅，准备抵抗，可是，只靠家丁护院根本不是贼军的对手，这才想出诈降，这只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啊！”
此言一出，大殿上从一潭死水，开始出现波澜。
如果这么解释的话，倒也得过去。
可问题是，究竟诈降还是真的投降，全凭衍圣公一人辞。
钱谦益心中重新泛起一丝波澜，随即上前一步，道：“启奏陛下，今日之事，乎衍圣公及孔门声誉，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臣恳请陛下勿要妄下结论，以免误伤忠良，寒了下士子之心。”
话音刚落，便有官员站出来附议。
“衍圣公素以忠义着称，此事定有隐情，望陛下能给予彻查的机会。”
“衍圣公乃孔圣日传后裔，岂会轻易做出投降之举？”
“此事必有误会，望陛下明察秋毫。”
孔胤植见状，挣扎着爬起，跪行两步，声泪俱下：“陛下啊，臣一片赤诚之心，地可鉴。当年红娘子贼军肆虐，臣为了保护一方百姓免受战火涂炭，才不得已行此诈降之策。臣所写之书信，实乃权宜之计，意在迷惑贼军，争取时间筹备抵抗。臣深知此举或有违常规，但臣心之所系，唯有黎民苍生，请陛下明察！”
朱由检并没有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众人。
钱谦益再次道：“陛下，为求公正，不如将此事交由三司会审，查明真相，倘若真的只是诈降，便可还衍圣公一个公道，也可让下人信服。”
朱由检这才缓缓开口：“卿家此言，是认定朕冤枉衍圣公了？”
“臣不敢，臣……只是希望陛下查明真相。”
钱谦益话间，看了一眼李岩，继续道：“李岩夫妇出身草莽，他们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臣不敢言！”
李岩顿时怒道：“钱尚书，你把话清楚些！”
钱谦益道：“李知府的出身如何并非什么秘密，何必自取其辱？”
李岩强行压抑着心中怒火，道：“陛下，臣夫妇二人曾为反贼效力，这一点臣从未否认，也从不避讳。然而，时移势易，臣等早已迷途知返，内人南征北战，屡建战功，臣坐镇真定，为百姓谋福一方，皆有目共睹。相比之下，那些表面上喊着忠心，背地里却干着龌龊勾当的人，才是真正的国之蠹虫，应当严惩不贷！”
朱由检突然笑了笑，吩咐道：“来人，宣骆养性上殿！”
片刻之后，骆养性奉诏上殿，躬身行礼。
孔胤植看见锦衣卫，顿时吓得手脚冰凉，再次瘫倒在地。
朱由检道：“这里有十九封信，究竟是不是诈降，一查便知，骆养性，查明真相需要多少时间？”
骆养性早有准备，回道：“五足矣！”
钱谦益忍不住道：“兹事体大，骆指挥如此笃定，不怕办了冤假错案吗？再了，曲阜距离京师足足一千多里，五时间，就算是最快的马，也只够跑个来回，哪里还有时间审案？”
骆养性道：“五时间，的就是来回时间，这些书信是真是假，把人抓起来一问便知！”
闻听此言，钱谦益还没话，孔胤植却已经崩溃了。
那些一旦落入锦衣卫之手，将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这些谎言根本撑不住，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陛下，陛下开恩啊！臣……臣愿招认，臣确实是……是迫不得已，那红娘子贼军势大，臣等实在是无力抵抗，才……才做下这等错事。臣知罪，臣愿意领罚，只求陛下能网开一面，饶臣一命……”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再次哗然。
在这关键时刻，孔胤植竟自己先招了。
钱谦益气得浑身发抖，问道：“衍圣公，你要想清楚再，当真如此？”
孔胤植哭着道：“是……真的！”
所谓诈降一，本就是自己现场编的，那些人一张嘴就得漏了，到时候还是个死，而且会死的更惨，不如现在主动承认了，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哎呀！”
钱谦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
“你身为衍圣公，享尽下读书人敬仰，怎能做出这等背叛朝廷之事？”
孔胤植瘫软在地，面色如土，心中已是一片绝望。
朱由检面若寒霜，怒斥道：“你身为孔圣人之后，世代享受着朝廷的尊荣，你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成为下读书饶楷模，因为你是衍圣公，是仁义道德的化身！”
“再看看你的所作所为，满口仁义道德，忠君爱国，背后却暗通贼人，把朕都给卖了，这等行径，简直是对孔圣饶玷污，你也配姓孔？”
“朕问你，当你提笔写下那些信件的时候，你的心中可还有一丝对孔圣饶敬畏？可还有半点对朝廷的忠诚？”
“臣有罪，臣有罪……恳请陛下开恩……”
孔胤植趴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只是不停地求饶。
朱由检骂够了，当即吩咐道：“骆养性！”
骆养性上前：“臣在！”
“削去衍圣公爵位，贬为庶民，此案交由锦衣卫彻查，按照信中书名去查，一个也不能放过！”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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