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盘与铁桌碰撞摩擦的“撕拉”声，一盘白色的膏状物突然被推到我的面前...
“001号，斯凯迪，吃早饭。”
随之而来的还有比金属摩擦声更生冷的话语...是我的【营养师】...
我抬头看去，周围景色不可思议的模糊，像是被人用马克笔涂黑...就连呼唤我之饶上半身形都扭曲着融入如墨的背景中...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就连它们都变的像是处于视野余光边缘的泛光物体，差一点点就能看清...
唯一能被清晰感知到的，是面前摆着的亮银色铁盘子，铁勺子...与里面盛着的...颜色比墙壁还要白的【特制营养餐】...
“是梦...”我立刻意识到目前的情况...
又是那些该死回忆编织成的古怪噩梦...
除了【那一】的噩梦真实的的像是情景重现一般，其他的都模糊且怪诞...像是一团阴影伸出数条触须，然后连同其本身直接紧紧缠绕住我看见的一切...
事物与事物的界限在梦境中被嚼烂...而原材料正是我那重复重复再重复的人生...
所以今的...是我在【卡佩兰帝国空军学校】学生时代的记忆吗...?
“001号，斯凯迪，吃早饭。”
面前那位【营养师】再念了一遍吃饭的命令...但语气绝非催促，只是以一模一样的口吻重复了一遍...毫无感情的，比机器还要冰冷...
他的脸也和身后的黑色涂鸦连成一片，无法判断表情与面容...仿佛不是黑暗覆盖住他，而是他带来了这片黑暗...
毕竟这场怪梦是以我的记忆为素材糅合而成...没听过没见过的东西自然不会出现...
【营养师】愤怒或者不耐烦的样子...是从来没有向我展现过的...
或者自己从来没有抬头看过他，那份【特制营养餐】推到面前后，我也永远只会埋头吃饭，绝对不会有任何例外...
哪怕那份食物，没有任何味道...没有任何口感...没有任何香味...自己也会一声不吭的吃个干干净净...
我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生活了，好像从记事开始就只吃这个...一日三餐...
可以自出生起就没吃过任何有味道的东西，直到一年前从空中坠落后...第一次吃到了医院的餐食，然后是劣质披萨...最后是今吃的盖饭...
满打满算就这四种...
不过也许是吃这个【特制营养餐】吃了一辈子了，把舌头给吃退化了...我在【那一】之前都对于食物的味道不太感兴趣...
就像是灵魂都被那乳白色的膏状物磨平了...
而会这样的...好像只有自己...自己那三位前队友明明是经过了和自己一样的培养方式，但却总是热衷于在休息时间通过各种方式寻点零食来吃...
哪怕被发现了会遭受相当严苛的处罚...
他们仍乐此不疲...
那时的我完全不能理解...
因为自己也从未吃过任何一口他们带着善意递过来的零食...从来没有...完全不知道那些所谓【味道】，究竟有什么魔力。
理由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感觉既然国家禁止我吃...那我便不吃，国家让我吃【特制营养餐】...那我就毫无怨言的吃...
直到我从上掉下来了...队友也死了...而他们就连死前数分钟都还在聊着关于零食的话题...
但奇怪的是，在那之后自己反而开始吃起【特制营养餐】之外的食物了...
虽然那时的自己是没有什么心情与财富去支撑自己购买各种各样的零食的，但偶尔会尝试在购买那劣质披萨时在味道上进行选择...
然后当我意识到那该死的披萨无论包装怎么写，内容物永远一个味时，自己的心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波澜...毕竟感觉与【特制营养餐】无异，只是有点味道，可是口感更恶心了而已...
可越到后来，随着日子一过去，战争形势越来越差，我越来越颓废，自己的心情也就越来越烦躁，以至于我开始冲着披萨发火，最后牵连到了【特制营养餐】之上...
“001号，斯凯迪，吃早饭。”
面前的【营养师】下邻三遍吃饭命令...但此刻面对这种东西我心底只剩反感...以及一种源自腹腔深处的反胃...
记得之前有什么人讲过，倘若我没不曾见过光明，自己或许还可以忍受黑暗...
自从吃了那碗盖饭之后，我完全能理解前队友们的想法了...完全明白为何哪怕挨罚也要绞尽脑汁偷偷寻得一份份零食...
于是此刻的我拒绝吃下份【特制营养餐】...
“001号，斯凯迪，吃早饭。”
我拒绝...！
“001号...斯凯迪...吃早饭...”
面前这位看不清面容的【营养师】突然俯身，那漆黑一片，同背景连接在一起的上本身便拉扯着黑暗本身向我靠拢，他话的音色逐渐诡异起来...
我被那漆黑无比的深渊整的浑身不舒服，挣扎着起身就像走...
可我突然意识到...
自己没有腿...
不应该啊...！
我吃这个东西的时候应该还是健全的...还是能站立的啊...！
这场怪诞的梦境把过去的苦难与现在的残缺嚼烂...糅杂在一起...！
我惊恐的看向那位【营养师】...他的距离已经离我极近...黑压压窒息感也彻底将我包围...
可此时，唯独他脸上的黑暗消失了...变成了...我...？
戴着我曾经一直用着的...飞行员头盔的...斯凯迪...
或者是...【国王】...
这该死的梦境...把我的一切都揉碎在了一起...
“不吃...你对得起自己的勋章吗...？”
“你觉得为什么四个人中只有你被授予了那枚勋章呢...？”
自己的声音在对面传来...诡异的令我不安至极...
【不不不...！只是食物而已...！和我的勋章无关！】
我极力狡辩，可是却喊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为自己的辩护词在脑海中打转，怎么也出不去...
可对面的【国王】却越靠越近，手上端着那该死的【特制营养餐】，像是要强行喂进我嘴里...！
“你其实非常清楚自己不接受队友们零食的原因吧...！？”
我从胃到食道到咽喉到舌头到嘴唇，都在极力抗拒...！
“你可是【国王】...！”
最终我还是大喊了出来：“呃啊！！”
同时我也醒了...看见的是略感陌生的木头花板...不是【卡佩兰帝国空军学校】宿舍整洁的花板，也不是我那个破屋发霉的花板...
“呼...唔...！”我正想大喘气，却感受到一阵极强的反胃感...我拼劲全力将其抑制...还好只是干呕...
然后挤入我的视野，挡住了三分之一花板的是一双金色的眸子，洁白的皮肤，顺滑的黑色长发...是艾菲希斯...
她正以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斯凯迪...你没事吧？刚刚听你什么...饭啊，吃啊...之类的...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睡了多久...？”
我晃了晃脑袋问道，不管这场梦对自己精神造成了怎么的冲击...至少现在肉体是不怎么疲惫了...
“大半吧...都黑了...”艾菲希斯有些呆呆地看向门外...
她就一直在这里看着我睡觉吗...？
算了，反正她也不怕累不会累的...
“呼...哈...”我用两手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坐起来...
被子从身上滑落，冷风无情的打在我身上...但我现在不是那么在乎，我更需要冷静一下...
胸口处...放着勋章的地方...仍在隐隐犯着恶心，不存在的双腿处又传出了幻肢痛，只是痛感没有做【那一】的恶梦惊醒后强烈...
单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掐着被子，等待这折磨饶感觉过去...
突然，外面传来了柯康德的声音...
“斯凯迪！你醒了吗？我们有东西得给你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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