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年关。
“心儿，心儿，起床啦，还不起来。昨日可是你哭着喊着今要父亲带你进山啊，再不起床，你父亲可就一个人走了。”门外传来了贺氏的呼喊声。
“醒啦醒啦，这就来这就来。”顾心在床上应和着门外的呼喊。不知不觉年关到了，今顾心要陪着父亲去山上打柴，存着冬日里取暖。
吱呀一声，顾心拉开房门，看到父亲已经收拾妥当了。顾明又是那身补丁短袍，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屁股后面挂着一把柴刀。
顾明看着顾心出来：“去厨房吃点，不然路上会饿。今你可别干活，我们打点柴火就早早回来，带你去山里逛逛，看看有没有野果，咱们采些带回来给你娘吃。”
“好！！多采一些给娘吃。”顾心跑进厨房，三下五除二扒了几口稀饭，手上抓上一个灰黄窝窝头。贺氏在后面呸了一声：“尽些俏皮话带坏孩子。心儿这可是你第一次进山，娘亲不爱吃果子，注意安全，多听父亲的话别到处乱跑。”
“知道啦，放心吧”“你年纪还，身子也弱，不用你干活，在旁边看着就好，有什么看着心喜的东西让你父亲弄给你。”贺氏在一旁认真的交代道。
“放心吧我一定听话。”顾心用着那胖乎乎的脑袋用力的点头。
“你娘啊，就是唠叨啊，哈哈。”“我娘亲才不是呢，我娘亲那是在意我。”“还是我儿懂娘亲的心，不像你个糙汉子。”“是是是，我糙汉子，我们这就走啦”“切记看好心儿，少了一根毛发我不饶你。”
在通往后山的路上，顾明：“心儿啊，过完年之后你就六岁啊，今年多攒一些柴火，等冷一些，咱们拉到集市上去卖，好换一些银钱。等来年开春了啊我们备一些束修，送你去私塾念书，你看怎么样？”
“私塾？这里的私塾学些什么的呀？”顾心抬头看着父亲。“什么这里的私塾啊，也是也是，你病的太久了，不知道也正常。”顾明一刀把长进的路中间的树枝砍掉，回头，“私塾讲的都是圣人之道啊，读的圣贤书啊，知书明理，将来参加考试，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我顾家祖坟冒青烟，光宗耀祖了。”
“父亲，将来一定要考试吗？我不想读书，我也不想去做官，我想一直留在家里陪着父亲您。”顾心一脸真的看着顾明。
顾明猛的一怔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顾心：“父亲也是个粗人，从也是这山中长大，也不知外面有多高，地有多厚，也想让心儿你去看看，将来讲与我听。”顾心也不再话，就这样慢慢的跟在老父的后面走着。
老父吗？按年纪可不上老父，年岁不过三十来几，按岁数正当男子壮年。按面相句老父也不差，成婚十二载才得一痴儿，变卖田产寻医问药，发现先不足无药可医。
又是风里来雨里去，山中乞食挣下一点家业，风吹日晒，面色枯黄，胡子拉碴，皮肤黝黑。要不是身材还算精壮，没有含胸驼背，不然从面相上看，他年近五旬知命也不为过。
步行半多个时辰，行至一个缓坡，顾明把顾心带到一棵百年老树下：“心儿，你在这歇着，我就在边上打些柴火，等会我们就采些野果，咱们便回家去。”“好嘞，父亲。”
顾心看着眼前这棵巨大的古树，三人合抱不过来，高有十余丈，枝繁叶茂。走到树下也是孩心性，用力一蹬，抓住一根树枝用力往上攀爬，扭扭捏捏的爬上邻一个分叉，一屁股跨坐在上面，背靠树干。
顾明看着远方村庄散落的房屋，又低头看看自己稚嫩的手，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在手心。这叶子也是奇怪，两指宽，手指长，朝阳面发绿，背面发黄。
顾心翻看了有些时候，叹了一口气：“这叶子也是不太一样，没见过这种树叶啊？嗯？可能是书本上的知识也不一定全面，这种树木不定在后世千百年的进展中被人砍伐殆尽逐渐消亡了也难。”
“嘟嘟囔囔啥呢在树上？”树下传来的顾明的呼喊声。
“没啥，没啥，在树上吹风呢？”顾心对着树下回应了一句。
“可别着凉了，快下来我带你去采些野果子去。”
“来啦来啦。爹你能接住我不？”顾心问道。
“爹可接不住你啊，你慢慢爬下来我在下面拖住你。”顾心一听这话也是满头的黑线，不过这也怨不得他。
来也是奇怪，这顾心三岁之前口不能言，眼中无神，身子却是长得飞快，三岁便有四十大几斤重，虽鼻子上总是挂着鼻涕泡，面相也算白净。至五岁时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一头有余，这在村子也是少见的很。现在到年关不过半月，满打满算不过六岁，已经接近老父胸口高低了，体重近百。
顾明慢慢的蹭下来，吱啦一声，身上的外衣划开一个口子：“对不起，爹。我把衣服弄坏了，”顾明走过来：“没事，年关也到啦，也给你准备一身新衣裳，欢欢喜喜过新年啊。哈哈哈”顾明用力的揉着顾心的头发。“别揉了，爹，有点疼啊，爹。”顾心用力的甩了甩头。
“走！等我绑好柴火，爹带你去采果子。”“爹，冬也有果子吗？”“冬肯定有啊，这棵树不是冬也有叶子吗？”
顾明也是手脚利索，不消半袋烟的功夫便把砍好的树枝捆成两捆柴火放在路边。“爹，这柴火放在路边不怕被人挑走了吗？”顾心看着忙活的顾明道。
“那不会，都是村里人，可不会乱拿别饶东西，被人知道了，可不在村里被人戳了脊梁骨？”顾明头也不回地道，因为他现在正低着头收拾着地上散落的柴火呢。
顾明在路边用力的用膝盖顶着柴火，双手使劲的拉着捆柴火的藤条，抖动着柴火将双手中的藤条越拉越紧，最后再把藤条在柴火里来回穿进穿出，脚一踹：“嗯，紧了。走，摘点果子去。”
也没走多久，下了树往前走过一个山坳便到了。顾心看着这树上的果子：“爹，这能吃吗？”顾明用柴刀挥舞掉边上的枯枝烂叶，把刀往后背上一插：“肯定能吃啊，你娘也爱吃这个，你原先也吃过，不过你原先不记事，忘记了而已。”
“接着。”顾明往顾心的手里放了一颗野果。顾心看着手里的野果，个不大，暗红色，纹路里透着些许白，山楂吗？不太像，苹果吗？又没这么。
顾明走过来看着低头看果子的顾心，俯下身子看了看顾心手里的果子：“不尝一下？经过了风霜的木枫果可甜了。”
“这果子叫木枫果吗？爹，这果子一直叫这个名字吗？爹——”顾心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顾明，眼睛里的光芒仿佛又散去了一些，眼睛里逐渐凝聚起了些许泪光。
“痴儿，你怎么了痴儿？是不是吹了风，着了凉，怎么还哭上了。”顾明手忙脚乱的擦拭着顾心的脸，“不要吓爹啊，可不能再痴了呀，你娘可再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心儿。”
“没呢，没呢。我就是第一次知道这果子的名字开心的哭，放心吧爹”顾心把果子放在嘴里狠咬一口，酸甜酸甜，细嚼慢咽下来有点发涩，“爹，这果子好吃呢，多摘一些多摘一些，给娘亲吃。”
“好嘞，我们这就采上一些，带回去给你娘亲吃。”顾明也是嘿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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