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一条街上,见路边有人在那栅栏里拿着竿子玩什么,就驻足去看。但见两个男子,地上一个圆乎乎的球。那汉子手握竿子,往那边使劲一推,球就滚动而去,进入那土坑里去了,引得众人连连喝彩。费无极问身旁老伯,那老伯道:“此乃捶丸,眼下与蹴鞠,可谓分庭抗礼的玩意。”张明远道:“蹴鞠要脚踢,这捶丸要竿子击打。”费无极道:“我以为用锤子敲也不错。”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不远处蹴鞠子玩得畅快,又有人去看了。
二人离去,看着街头有卖艺杂耍,正凑到跟前看得高兴。突然,只听的是一声喧嚣乍起:“抓偷!”张明远放眼看去,原来是一个老太太在后面喊道,边喊边跑,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愁容满面,火急火燎。费无极看时,只见一个痞气十足一身黑衣的青年夺路而逃,碰倒许多水果摊。人群骚动,好生撩。“往哪跑!”又见一个姑娘,身轻如燕,飞身过去,挡住这青年的去路。
“娘子,你管得着么。大爷我今日高兴,不和你一般见识。如若自讨没趣,那就陪大爷玩玩可好?”青年见姑娘一身紫衣,柔柔弱弱一个人,马上淫笑起来,自然不服。看这姑娘貌美如花,眼光如水,意欲上前调戏。“臭嘴,居然出言不逊,敢轻薄于我。”没曾料想,啪的一声,青年居然冷不防被姑娘一个巴掌打了个原地转圈,众人见了乐此不彼。
姑娘得意道:“看你这臭嘴,居然敢出言不逊,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话间只听得叭叭作响,又是几巴掌,青年继续原地转圈。青年痛得哇哇大叫,嘴里不住骂道:“臭娘们,敢打我,狗胆包。”姑娘又要打他,他不敢作声。姑娘停了下来,青年又破口大骂,还试图突袭姑娘,可偏偏姑娘眼疾手快,青年自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青年抬脚要踢姑娘,姑娘眼疾手快一脚踢翻青年,青年弄得人仰马翻,啪的一声,狗刨一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姑娘得意洋洋,撅起嘴,乐个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惹得众人也笑出声来。张明远和费无极见状,也笑而不语,静观其变。人群都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臭娘们,敢打我。”青年吃了这几下,心中一怔,没想到,姑娘很厉害,爬起来还意欲上前还手,可姑娘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手腕一捏,咯咯作响,这厮大惊失色,随即撒腿就跑。“蠢货,往哪跑,给我站住!”姑娘瞪大眼睛,跳了起来,笑出声来,用手一指,大声叫道。费无极见状,心下对这姑娘便佩服有佳起来,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却也身手不凡。
“还敢跑?光化日之下,胆大妄为?”只见一个容貌甚伟的大长腿男子,飞身而来,堵住这青年的退路。这男子一身白衣,威风凛凛。气宇轩昂,颇有风度。瞪着青年,目光如炬。虽皮肤有些红晕,被太阳晒的粗糙暗黑,却也俊俏有佳。虎背熊腰,神气十足。虽是中原人打扮,却有些异域风貌和气质。张明远见状,寻思道:“我看此人仪表不凡,却非中原人气质,怕是党项人、吐蕃人或契丹人、女真人、回鹘人,也有可能是大理人,亦或是高丽人。”
“想英雄救美?痴心妄想!识相就给老子滚远点。”青年不觉嘴角疼痛,顿时吐了一口血水,骂道。“一派胡言,你都打不过一个姑娘,我还英雄救美。可见你连英雄救美是何道理都不懂,真是个蠢货!”大长腿依然威风凛凛,摇摇头,乐道。“你!胡袄,我是看她脸漂亮,不忍心打她,不然饶不了她。”青年边边迟疑,结结巴巴,又急又尴尬,倍觉丢人现眼,马上撤退。
大长腿快步而来,把青年的包袱拽在手里。可前面人头攒动,大长腿也不好生拉硬拽,结果青年又挣脱开来,继续往前溜走。众人闪开一条路,都想让大长腿捉住偷。这孛意洋洋,推倒几个路人,继续往前跑。张明远和费无极被人群挤到一边,结果也被这青年推了一把,如若不是靠着一个木架子,怕是也要倒地了。
“给你们!”偷见大长腿飞身追上,马上气呼呼地扔出包袱。“这还像话!”姑娘瞪了一眼偷,喜出望外,转过身去,对老太太笑道:“大娘,可是那个包袱?”“是,姑娘,谢谢你。”老太太感激不尽,跪地而拜。姑娘见状诧异万分,赶忙扶起。“大娘,这偷如何就胆大妄为,您千万心。”大长腿抢过包袱马上返回,对老太太叮嘱起来。“多谢义士相助,我方才出了药铺,结果就遇到这厮,还是好心人多。”老太太笑容满面,对二人千恩万谢后,转过头缓缓离去。
那大长腿与姑娘面面相觑,笑了笑。张明远和费无极见状,也是瞧了瞧,欲言又止。“糟了,钱不见了。”老太太走了几步,马上转过身来,神色慌张,拆开包袱,急道。只见那偷慌不择路,众人不留意之际,早已跑开,气喘吁吁,累得够呛。“哥,快追,他跑不了。”姑娘见状,哈哈大笑。
“老人家,不用担心,我去追!”大长腿掷地有声的安慰老太太,话间马上追去。“这可如何是好,老头病了,就指望这个抓药治病。”老太太不由老泪纵横。“老人家,不要哭,我们来京兆府玩,没带多少,凑合用吧。”姑娘安慰起老太太,顺手抽出一些碎银子,递给老太太。几个路人,为两人义举感动,也慷慨解囊,拿出银子钱接济老太太。“谢谢大家,还是好心人多啊。”老太太依然泪流满面。“老人家不哭,不哭。”姑娘嫣然一笑,美丽无比,抽出身上的绿色帕子给老太太拭泪。老太太点点头,感激不尽道:“姑娘,谢谢你。”众人见状也喜笑颜开。张明远点零头,费无极无动于衷,看着眼前这一幕,总觉得有些稀奇古怪,却不上来,到底有何蹊跷之处。
“还是让那厮跑了。”大长腿叹了口气,没追上偷,不知偷跑到何处去了,原来这厮本在大长腿前面不远,眼看就追上了,可惜街市人来人往,一个杂耍围着许多人,偷钻进人群,大长腿就找不到了。“哥,走吧!老太太也走了,我们接济了她,她没事了。不过,今晚我们就只能住个客栈了。哥,别怪妹妹,好也不好?”姑娘拉着大长腿撒娇起来,意欲离去。“没事,妹妹长大了,尊老爱幼,没错。老人家可怜,接济一番也是好的。此番到京兆府,也算破财免灾。”大长腿眉毛一挑,不慌不忙,并不泄气。众人抚掌深表敬仰。二人拱手致意,相携转身,意欲离去。
“二位请留步。”张明远上前笑道。费无极上前拱手道:“二位见义勇为,佩服佩服。”“你们是谁?有何见教。”大长腿一愣,反问张明远、费无极。“二位切莫误会,我们皆是过路人,方才见二位出手相助老人家,颇为敬佩。不知可否请二位吃杯酒,略表敬意。”张明远恭敬道。
“这妹子,漂亮不,还见义勇为,在下佩服!”费无极盯着姑娘,顿时喜笑颜开。“哥,咱们走,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臭流氓。”姑娘伸手一指,两眼如铜铃大,伶牙俐齿,话好毒,不过此言一出,倍觉调皮许多。
“妹妹,切莫如此,素闻京兆府长安城人杰地灵。他们二位看上去相貌堂堂,也非不良之辈,何必如此无礼。二位兄台,好,好。吃酒去!”大长腿喜上眉梢,风流倜傥,不在话下。“人不可貌相,这相貌堂堂,如何非不良之辈了?哥,你为何如此糊涂。这行走江湖,知人知面难知心。相貌堂堂干起坏事,才是大大的坏人。”姑娘拉着大长腿的胳膊,一动不动,眼神急切,嘴角动了动,挖苦开来。大长腿还要话,姑娘却头也不回意欲离去。
“妹妹不可如此,出门在外,理应广交朋友。即便不情不愿,也不必如此。”大长腿赶忙拽住姑娘,好生劝慰。“不妨,不妨。妹子话如此可爱,在下喜欢。”费无极摆摆手。姑娘呸了一声,冷笑道:“油腔滑调,敢轻薄于我。”举起拳头,在费无极眼前晃了晃,费无极乐个不住。
张明远又拱手道:“你们二位见义勇为,我等佩服。”姑娘又挖苦道:“谁要你们佩服?”向费无极吐了下舌头。“只是偶遇,纯属打抱不平。”大长腿笑道。“本姑娘也非见义勇为,只是觉得助人为乐很有趣,你们可明白?”姑娘又举起拳头,没好气之际,淡淡地道。张明远、费无极心中暗笑,乐个不住,原来姑娘也是极具幽默气息。片刻,四人来到一家酒楼,围坐一桌,吃酒笑起来。
“你们打哪里来?”费无极抢先问道。“雄州!”大长腿掷地有声,硬邦邦的声音砸了出来,笑道。“生意人?”张明远毫不示弱,也问道。“对,皮毛买卖,不好做。故而来京兆府走一遭,听这里的朋友,喜欢契丹的马,我们想改行,去贩马,不知如何?”大长腿问道。“这个,我可没做过,不知其中道理,实在爱莫能助,我看想必很好。”张明远道。
费无极吹起牛来,喋喋不休,道:“这贩卖马匹,我虽没做过,可听书人讲过不少故事。听西夏贺兰山的马匹,要比辽国木叶山下的马匹健壮。我当年听那朋友,他去过贺兰山,很很的时候,反正很。”张明远正要喝茶,听了这话,差点喷了出来,毕竟费无极吹牛,没和自己打招呼,听了不免喷饭。姑娘瞪了一眼费无极,冷笑道:“一派胡言,道听途,不足为凭。你又没去过辽国,你也没去过西夏,你只是听人胡编乱造,你也真会吹牛。敢草原的马不如山下的马,不害臊!呸!”此言一出,费无极一怔,笑出声来。
大长腿尴尬一笑,安抚道:“别介意,我这妹妹嘴毒的厉害,你们见笑了。”又看了一眼姑娘,示意她不可造次,姑娘却不睬。“还没问二位,哪里人,做什么事?一点江湖规矩也不懂,只知道问别人,成何体统?”姑娘看着张明远、费无极,感觉他们两个文质彬彬,就伸手一指,急忙问道。原来张明远、费无极每次下山,抵达京兆府皆是读书人打扮,颇为俊俏。额头上是中分发式,后脑勺扎个马尾辫。看上去,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也是书生意气。
“京兆府人啊,读书人。”费无极随口道。“素闻大宋读书人,日子很舒服,是也不是?”大长腿问道。“还好,还好。只不过比前朝多了些书香味道罢了。”张明远也看着姑娘,这姑娘微微一笑,很是可爱,就笑道。“书还有书香味道,怕不是胡袄吧。”姑娘皱眉之际,不解道。
“中原有几句话,不知姑娘可曾听过。书中的宝贝非比寻常,多如牛毛。”费无极乐道。“不知什么话,还望赐教。”大长腿自来仰慕中原文化,长大成人以后,曾几何时也走遍中原,行走江湖,目下虽在大辽,可依然对中原念念不忘,饶有兴趣之际问道。
张明远道:“岂不闻,我大宋真宗皇帝,曾佣劝学诗》流传至今。”费无极意欲显摆一番,就给张明远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了,让自己。张明远心领神会,脸露苦笑,心想:“这臭子总是这般爱慕虚荣,今番偏偏不让他臭显摆。”随即点点头。费无极正欲开口,张明远马上抢先道:“岂不闻,‘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不睬费无极的诧异之色,憋着不笑。
费无极当然不甘示弱,随即喊出另外两句道:“‘书中车马多簇簇,书中自有颜如玉。’”二人如此争先恐后,倒让大长腿和姑娘两兄妹笑得前仰后合,乐此不彼。张明远读书向来严谨,马上纠错道:“什么‘书中车马多簇簇。’实乃兄弟胡编乱造。原句是‘书中有马多如簇。’”姑娘乐道:“原来如此,果然感觉很是莫名其妙。我就,怎么可能是‘书中车马多簇簇。’‘簇簇’个狗屁。”话间,瞥了一眼费无极,捂着嘴,乐个不住。
费无极见状也不睬姑娘的古灵精怪,就笑了笑,他素知中原文字大多望文生义,也颇多同音不同意之词,就故意笑道:“什么‘书中有马多如醋’。听太原府有老陈醋,醋味十足,不过和书香味道可就风牛马不相及了。”此言一出,众人都佩服费无极的胡袄。大长腿笑道:“在下最喜欢这两句,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感同身受,点零头,喜笑颜开。姑娘却不明白,为何是这两句,一时痴痴地想。四人便如此一问一答,聊得熟悉起来。
“我听中原许多城池都有山有水,你们可知?”姑娘看向费无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问道。费无极不睬她,只顾自言自语的道:“不错,东京有汴河,长安有渭河,洛阳有洛河。”大长腿纳闷道:“如何没山?”张明远道:“长安京兆府有终南山,兴庆府有贺兰山,成都府有青城山。”姑娘撇撇嘴,纠正道:“兴庆府可是西夏的都城,与大宋有何瓜葛?”
费无极道:“曾几何时,汉唐时代,那西夏的地盘,也是中原的囊中之物。”大长腿笑道:“可惜,现到如今,大宋只能干瞪眼,却毫无对策。”张明远和费无极面面相觑,心中虽有不悦,可眼下也无可奈何,毕竟大长腿,乃是实话实。姑娘见状,笑道:“你们也不必如此愁眉苦脸,这下之大,虽有列国称雄,但各国黎民百姓却不受羁绊,大可互通有无,来去自如。”
张明远点零头,笑道:“不错,姑娘所言极是,各国黎民百姓可来去自如。我也一直在冥思苦想一件事。”费无极问道:“你总是冥思苦想,所谓何事,但无妨?”大长腿和姑娘也饶有兴致之际,追问开来。
张明远道:“下是亘古不变的,自盘古开辟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只是下有不少改朝换代的故事,世人皆知。下本一家,偏偏因帝王将相,分出大大的国家来。想那春秋五霸和战国七雄,便是如此。秦灭六国,一统山河。后来楚汉之争,刘邦得胜,建立大汉。汉末分三国,三国统一于晋。晋亡,又分南北朝。又统一于隋,隋亡后紧接着是大唐。安史之乱后,大唐摇摇欲坠。朱温和黄巢,还有石敬瑭,合力把大唐搞得灰飞烟灭。五代十国,到了我太祖,荡平四方,大江南北从此一家,其中分分合合,实在令人感慨万千。下不变,唯独皇帝换了姓名罢了。为何如此,实在不明白其中有何奥秘,为何下不能变成一家,为何要分为许多列国?”
一语落地,大长腿大惊失色,佩服道:“兄台果然头头是道,如此滔滔不绝,令人佩服。想不到你对历史如此了如指掌,如若不是读书破万卷,恐怕也不会如此头头是道,这般令人目瞪口呆,佩服,佩服。”姑娘寻思道:“这两个哥哥,看上去都饱读诗书,为何一个滔滔不绝,一个沉默寡言。”不觉看向费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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