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姑！我们什么时候去奶奶家啊！”
蒋周现在装起乖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更何况重活快一周了，她终于可以再次见到奶奶了！
“看把你急的！马上就出发了！”
张萍从拉着蒋周的手，顺势问了些侄女平时的学业问题。
一旁的尔书杰穿好外套，站在等身镜前打量着自己。
张萍见状，走上前帮尔书杰把他的衬衫领子抻平。
看的蒋周着实羡慕不已。
大姑虽然平时对人总是直性子的刀子嘴豆腐心，但唯独对大姑夫温柔些许。
尔书杰翻着鞋柜找钥匙，看了下时间，索性对张萍道。
“你先带上周去打车，我找到钥匙马上就下去。”
闻言张萍点头，安顿了几句便牵着蒋周往楼下走去。
奶奶文志英家住在城郊，是一处还未拆迁的地方。
那一片基本都是平房，每户的格局基本上都是有个主屋，有个凉房，再有个院子。
再偏一点的地方甚至还有地，不过文志英手头上的地早在文革的时候就没了。
也恰好时候蒋益、周瑛出生后没两三年，文革就开始了。
以前张萍一家就住在离文志英几百米远。
本来政府快拆迁了，结果一年两年，拖了好几年一直都没影子。
周围的邻居有能力的早就搬走了，为那点拆迁费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张萍和尔书杰一商量，这样等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再本来市一医院给分配的市里的房子早就拿到钥匙了。
就算两口子工资高，可上班还要挤公交实在受不住。
买车吧俩人没证，打车吧划不来。
而且儿子也二十多了，就这样住在城郊实在不方便。
于是千禧年前，张萍一家三口搬到了市里的房子，而城郊的房子则卖了。
卖掉后，张萍两口子周末只要有空就来看文志英。
至于为什么不去看尔书杰的爹妈？
这又是另一桩陈年往事了。
长话短就是尔书杰当年是下乡的知青，结果和张萍看对眼了，然后为爱停留他乡的故事。
于是周末文志英家里，不是张萍两口子，就是张宝来两口子。
张宝来就是文志英和前夫所生的大儿子，张萍的同胞哥哥，蒋周心里认为做饭最好吃的亲戚。
蒋益和蒋国庆得空了也会来文志英这里。
但对比于张姓的俩人，蒋姓的俩人来的不算勤快。
一来蒋国庆是女儿，和丈夫李铁两人都在铁路上班，平时忙。
更别提后来李铁骑摩托载着蒋国庆时出了车祸，蒋国庆就此香消玉殒，李铁从此终身残疾，独留下一个儿子李飞还在念高郑
二来是蒋益这边娶了个老婆不仅经常回她娘家，还和文志英有信仰冲突。
搞得蒋益夹在中间不好做。
每次回文志英那，就他是一个人来，而老婆孩子都在老周家。
而蒋周想见奶奶一面很难的原因还有一个。
就是周瑛发现，被当年交给文志英管后的蒋周，变得有点野。
好吧，其实在周瑛眼里那不是有点，是非常。
在婆婆家短短几个月蒋周就变得非常野。
她周瑛话都不好使了。
加上好姐妹迎春花文志英家供奉别的神，不能让蒋周经常待在那。
加在一起这才导致了蒋周后来要想见一面奶奶，只能等到奶奶来她家看她。
所以现在坐在出租车上的蒋周精神格外兴奋。
“大姑姑，快了不？”
蒋周看着窗外她印象并不怎么深刻的风景，开口问张萍。
“快了快了！你个家伙这么想你奶奶？”
张萍一旁打趣着侄女。
“那可不！”
……
很快车子开始颠簸了起来，通往文志英家的后半程路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稍有不注意，夜晚骑车子都能碰到个大石头直接摔倒。
大约半时后，出租车停在一处还冒着恶臭的臭水沟前，不肯继续。
但尔书杰像是习惯似的，坐在副驾驶的他递给司机钱。
和蒋周同坐在后座的张萍也在这时候打开了车门，拎着东西走了下去。
蒋周见状哪里还不晓得，这是到了奶奶家附近了。
知道这里她有多久没有来过了，二十年总该是有的。
“奶奶！”
“奶奶！”
穿过弯弯绕绕的弄，蒋周远远的就看见那令她难以忘怀的奶奶家。
朱红色的铁门，正上方的墙上挂有一面圆圆的镜子。
推开门，堆满各式各样杂物的凉房迎面而来。
走出凉房，便是一处院子，再往里走就一间青砖红瓦的主屋。
屋门口有个灶台，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大爷张宝来已经站在院里正在洗菜。
灶台上有个铁皮烟囱，是从主屋里的大炕延伸出来的。
冷的时候是直接在屋内的灶台做饭。
现在逐渐暖和了起来，屋外的灶台也就用了起来。
蒋周炮弹一样的冲进主屋，紧接着就看到了令她一直以来都魂牵梦绕的奶奶文志英。
“哎呦，我的周周！”
老太太一把搂住了蒋周。
文志英笑的很是开怀，爬满沟壑的面庞上丝毫感觉不出来老饶暮气。
齐耳的白色与黑色相间的发丝，远远的看去是灰色的。
深色的外衣收拾的干净利落，岁月的打磨仿佛并没有压垮老饶背，依旧挺直。
接近一米七的个子看起来精神极了，丝毫不像八十的老太太。
“奶奶！奶奶！”
心绪复杂的蒋周已经不知道该什么，只是一直抱着老人重复着“奶奶”二字。
“哎呦，我的周周怎么啦？”
操着一口本地话的文志英，一边搂着一边逗着孙女。
“周周这么想奶奶？连大妈都没看见？”
从文志英身后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也是一口本地话。
蒋周从奶奶的裤腿边看去。
正是还活着的大妈刘翠翠。
察觉到此刻的她像是被人看笑话一样，蒋周这才不好意思的挨个冲大妈、大爷打招呼。
几个大人看到姑娘的不好意思后，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知道，目睹周围一幕后，蒋周内心却涌出一股极度的悲伤福
因为只有她清楚，眼前的一切将如云烟一般，怎么都不能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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