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元昭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四肢，骨节在微动间舒展开来，带来满满的惬意。
“今日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她感叹，语气里透着几分满足。
虽然很快又要启程回京，可总算是回到了大成的土地。
哪怕仍身处凉州城，而非京城，她也莫名安心了许多。
她全无形象地仰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四散开来，仍带着些微湿润，映在白皙的肌肤上，竟凭添了几分柔和慵懒。
霍衍原本坐在桌前翻阅着书信，余光扫过床上那副毫无防备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
在外人面前端庄稳重、仪态端方的公主殿下，竟也有这般松懈的时候？
目光落在她尚未干透的长发上，他放下手中信件，拿起一旁的帕子，走到床边，屈膝坐下。
指腹拂过柔顺的发丝，他不紧不慢地替她擦拭，动作轻缓得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元昭半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忽然感觉到头顶的视线，她睁开眼，对上男人微垂的眉眼。
“怎么？”霍衍淡声开口，目光幽深，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在月城住得不习惯？”
听着他不轻不重的语气，元昭缓缓勾起唇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兴致盎然地盯着他的眼神，不放过任何一丝波澜。
“本公主怎么听着……像是有什么试探的醋意呢？”她故意拉长了尾音，眼底盈着狡黠的笑意。
霍衍闻言，手下动作微顿，随即忽然俯身靠近。
温热的呼吸刹那间扑在元昭耳侧，带来一股酥麻福
拉近的距离让她瞬间警觉，刚要偏头避开，却被男人精准扣住后脑，动弹不得。
她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可还是强自镇定地同他对视。
“是。”霍衍坦然承认，嗓音低沉，带着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那只托在她后脑勺上的手微微收紧，迫使她更贴近自己。
“所以……”
他声音幽幽，似是从喉间滚过，眸底涌动着暗潮，像是猎人捕捉到猎物后笃定的审视。
“所以今晚……”霍衍顿了顿，语调平稳，似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恐怕没办法睡个好觉了。”
……
整个将军府在夜色中沉入一片寂静，月光如水，洒落庭院，映出斑驳的树影。
元祁玉早已在自己房中呼呼大睡。
而另一头，同院的元宣房中却依旧亮着灯。
他披着衣裳，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翻阅着手中的《盐铁论》。
经历过北羌一行，他参与了不少战事，也亲眼见证了朝堂纷争，心中对自己的不足有了更深的认知。
这段时日，他不曾懈怠，每日勤学不辍。
京中的局势他一直关注，虽元恒不与他得太多，可他并非懵懂无知，多少能猜测出些许端倪。
更何况，他心中最放不下的，还是即将临盆的母妃。
原以为此次北羌之行不过月余，谁知一耽搁竟拖了这么久，算算日子，母妃也该生产了。
他心头隐隐担忧，纵然他知晓父王会在母妃身侧，可到底放心不下。
但心中杂事再多，这一行也让他成长不少，变得比从前更能沉得住气。
所以此刻他专注于书卷之中，竟没有察觉到外头的动静。
直到门外传来三声清脆的扣响。
元南安站在门口，抬手敲了三下门，却迟迟等不来回应。
她隔着窗户清楚地看到屋内的烛火映出元宣专注读书的影子。
本以为他听到了，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内依旧毫无动静。
她有些泄气，抿了抿唇，正准备转身离开。
“吱呀——”
就在她踏出一步时，房门突然从内被推开。
元宣站在门内，微微皱眉，似乎是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当他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南南？”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讶，“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元南安被夜风一吹，抬手理了理被风拂乱的额发，眼神往屋里一瞥，看见桌上摊开的书卷，微微抿了抿唇。
她沉默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语气含糊，
“我……没事……明再吧。”
完，她便转身，打算离开。
可刚迈出一步，手腕突然被一股温暖的力道轻轻拉住。
“等等，南南……”
她回过头，看见元宣的手仍旧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稳稳拉住了她。
夜风拂过，两人沉默对视片刻。
元宣终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倦意和隐约的疲惫，
“我睡不着，陪我话，好吗？”
元南安没有动，眼神微微闪了闪。
元宣又轻轻扯了扯她的手腕，语气柔和了些许，像是在恳求，又像是在撒娇。
“进来吧，外面冷。”
夜色寂静，寒风凛冽。
元南安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没挣脱，顺着他的力道，迈入了屋内。
她甫一踏入，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意。
元宣随手关上门，隔绝了夜风的侵袭。
元南安环顾了一圈房内的布置，与她离开大成之前几乎无异，唯独桌上堆积了不少兵书、奏章，显然是这段时间元宣每日研习之用。
她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看来你最近倒是挺用功……”
元宣站在桌前，目光淡淡扫过她的动作，随后提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推到她手边。
“南南都上战场当主帅了，我自然也不能落下。”
元南安接过杯子，掌心被茶水的热度烘得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轻握了一下。
继而抬头看向元宣，眼底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你都知道了呀？我还想回来和你炫耀一番呢。”
元宣看着她的笑容，眼神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轻声道，
“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第一个知道的。”
元南安听见这话，笑容一滞，眨了眨眼，忽然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语调微微上扬，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她放下茶杯，顺势靠在桌前，姿态随意，长腿交叠。
整个人慵懒又漫不经心，眼眸微微眯起，直直看向他，
“今日我回来，你为何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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