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北幽的雪下的有些晚,往年十月份就会下了,可是今年却到了十二月才下,我们北幽的雪,与别的地方不同,要从十月份下到来年的三四月,下整整大半年才会停,据南枂以南的地方夏长达九个月,而北幽以北的地方冬则是会长达六七月。人们叫它“凛冽的寒冬”冬季的山体冷冽而威严,夏季梦幻而多姿,北幽像世界的尽头,而南枂像世外桃源。梅花也开得迟了,爹爹是因为有贵客来临,贵客不到,所以梅林上的花才开的迟了,
北幽的梅花是我见过开的最好的,它是一树一树的花开,一叶一叶的枯萎。伴随着风雪一起落下,数梅花上的雪花雪花下的梅花。寒梅映雪,美丽极了,我最喜欢收采集花上的雪藏到罐子里,埋在梅树花阴根下,过三五年再拿出来煮茶喝,煮出来的茶水淳香沁口,爹爹和娘,最是爱喝,藏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上京来的贵客七王爷是在二月份的时候到来,我虽远在北幽却也时常听闻有关七王爷的贵名,他是当今皇上的第七个弟弟萧临渊,为国为民,仁明宽厚。素来有明王之称。很受百姓爱戴颂扬,据他还请求皇上大开国仓收留了许多从南边过来的难民,如此明王,是下之辛。百姓之福,
七王爷到来燕云城,爹爹带着我和二个哥哥还有娘亲一起出城去迎接,以表示对他的敬重,七王爷是爹爹多年的故交,据已经有十年没见面了,一见面七王爷就连忙下马来拍打着爹爹的肩膀,他们像失散已久的兄弟一样拥抱在一起。七王爷爹爹躲在世界的尽头太久了,这里只有寒冷和下不完的雪,应该出去走一走,爹爹沈家人世代守护北幽,早已习惯与这白雪红梅为伍,也喜欢这漫长的冬的寒冷。七王爷笑而不语,跟娘互相见礼,又看着我的三个哥哥,先是大哥沈重润,他已经二十岁了,而我也即将满十六岁,大哥长的很像父亲,性格也像,一身浩然正气,凌寒不畏,他是父亲的长子也是父亲最重视的孩子,七王爷看着大哥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还年轻的父亲,让他想起了他们那时一起在上京城南征北战的日子,虽然是一段艰巨的日子,也是一段难得的回忆,
他又看着二哥沈重渲,他十八岁了,二哥既不像父亲,也不像娘亲,他跟家里所有人都不像,性格有些孤怪,经常独来独往的,三哥经常打趣他,肯定是一个大雪夜中,人家放在门口被爹爹捡来了。把大家的都笑起来,爹娘也是听了哭笑不得,七王爷二哥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
我是最后一个,因为今三哥沈重沛没来,上个月他突然病了,直到现在还要死不活脸色苍白躺在榻上,娘特地让人给他准备了暖阁,让他好生养着,不定过了冬就好了。其实我还挺为三哥担心,他就比我大一岁,时候他总是带着我玩,是他带着我去军营的场地偷偷看爹爹点阅士兵,他教我蹲在那棵大桑树后面,军营重地,不能乱进,更不能让爹看到,他比我学射箭快,他还会和徐将军教导我,我很喜欢三哥,我希望三哥的病快点好起来,七王爷看着我:是个冬雪美人,坚忍果敢,很像燕云城的梅花,耐得住寒霜,经得起冰雨的风暴。
最后七王爷沈三公子莫不是害羞,就没跟着家人一起出城来,娘三哥早生了,在娘胎里待的不足月,有些弱症,北幽又大风大雪的,这次一入冬三哥经受不得,就病了。有失礼的地方还望七王爷见谅。我看着娘,三哥明明从身体比谁都强,那支辉月枪更是使的出神入化,不知道娘为什么这样反着,但爹娘有他们的道理,我不会多多问。
北幽盛情款待了七王爷,当晚为他接风洗尘,父亲跟七王爷待在一起话喝酒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父亲很快乐。一种旧友重逢的快乐,沈府也因为七王爷的到来而热闹非凡,每都有北幽的王公领主过来拜见,众人都对七王爷慕名已久,直到过了半个多月才渐渐冷却下来,
我以为大家都很快乐,可是有一次我却看到爹爹在庭院中愁眉不展的漫步,他双手背在后面,似乎在忧虑什么。我很少看到爹爹这样,于是我便好奇的走过去问他为什么会愁眉不展的,爹对我:瑶儿,你知道上京城吗?爹曾经跟你过的,那是圣上所在的地方。爹年轻的时候也在那里待了好些年,直到平定北幽战乱才离开了,你姑母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我当然记得,很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了,下四大洲,西?沙漠,东临海域,南枂繁花,北幽寒雪,可是这些地方的城池都没有上京城的大,没有上京城的繁华,据那里有最大的高楼,最大的赌坊,最美的美人,
后来爹就带着我和二哥沈重渲一起南下去上京城了,去给太皇太后祝寿,离别的那娘遣退了婢女,亲自给我梳头,她梳子下就念一句: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荣华富贵要随之,五梳香闺对镜染胭红,鹊桥高架互轻平,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我知道她给我梳的是新娘头,上次陈姐姐出嫁,她娘就是这么给她梳的。
那在御花园,是我第一次见到萧瑜,他背对着我们,正在场子上射箭,我不知道原来他是故意射不中的,想让着弟弟们,我就一箭替他射中了靶心,他一开始有些不悦的转过身看了看,可是看着我的那一刻所有的不悦都不见了,爹让我向他赔礼,我刚要赔礼,他则很温和的扶我起身,还是自己让我见笑了。
萧珩也走了过来,我看着萧珩,原来这世间还有生得这般好看的男子,只见他容貌清俊。面如冠玉,眉如泼墨眸如星辰。让人看一下就忍不住沉沦下去。萧瑜跟他倒也有点相象。
一遇到他,我终于明白了世间女子的心事,那是闺中怀春,暗生情愫。我为自己的心事仿徨着,惆怅着,不过这种仿徨很快就没了,因为皇上赐婚给我们,那一年我十六岁,他十八岁,我们都为此高兴着,我知道他也是对我情有独钟的,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上京城从来就不是一个美好的地方,是长夜漫漫,是处处惊险,是权谋斗争,大家都斗的你死我活的。
我的快乐并没有维持多久,这种情况虽着七王爷的死亡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七王爷是在南边的战争中死亡的,甚至萧瑜和洛云洲还他谋反了,父亲和七王爷相识多年,绝不信他是这样的人,父亲七王爷若是不忠之人,那么这朝中只怕再没一个良臣了,虽然诸多证据确凿,就连皇上也迫不及待的认定七王爷谋反,还不允许大臣为他求情,那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爹始终不相信,甚至打算以死上谏,他不能就这样看着七王爷蒙冤受屈的死,那时离我和萧珩的婚礼还有三,原本我和他倒是两情相悦的,可是我去他府里找他,却看到邻一美人洛云裳和洛丞相在他府门他们似乎刚完话,离去时洛云裳又赠送给了他一块云帕,我的心突然堵堵的,又想到了那在洛府,洛云裳献舞时候他看的挺入迷的,她是第一美人,又是相府嫡女,样样都是顶尖的,我自知自己在她面前简直是红花绿叶,自古男子多爱美人,想来萧珩对她也是有几分心意的,不然也不会收下她的云帕,也罢,我想要的是一心一意待我的男子,既然他不能做到始终如一,那我又何苦如此执意,
当爹跟我让我先不和萧珩完婚逃回北幽的时候,我当场就同意了,我知道爹这是想没有后顾之忧的为七样子上谏重查谋反一案,爹做的决定只是娘能劝,也只有娘能,我理解他,纵然有再多不舍我也会回北幽,那里才是我应该回的地方,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十六岁从北幽过来,这一生却再也不得回去了,乱世连年纷争,朝中奸臣当道,很多事总是让人身不由已,我出行邻五日就在驿站听了父亲血溅朝堂的事,这个消息让我难过不已,可是我心里却好像隐隐已经知道了答案一样,在路上我无数次祈祷它不要发生,却还是发生了,可见不如人愿,
去往北幽的路都被上京城传令下来加封严守,我带着五百精兵,难以北上,我便又去了西?,西?与上京城自来互不相干,因此没有严查,我们一路西行,行了一个多月才走到了日落沙漠,我拿着金牌很快就得进了日落王宫,见到了西?王上,才知道,他早已病重多年,整个人瘦如干柴,病痛带走了他原本的模样,带走了他许多精神和笑容,不过那双像鹰一样的眼睛透露着陈陈寒光,仿佛能一眼看穿一个饶虚假和伪装。
我很同情他,他们这些年少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的人,如今却死去的死去,病重的病重,无论富贵清贫,荣辱成败,繁华与荒凉,死亡才是人生的终点,
西?王上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你的父亲还好吗?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来西?看看我,可是把我这个结拜的义弟给忘记了。我含着泪和他了父亲的事,良久,他才哀赡道,上京皇帝是个多疑狡猾的人,他年轻时见过一次已经看出来了。君心难测,帝王多疑,自古就有,可是我爹爹却因此丧命,以后再也没有爹爹疼我了,也许娘也会因此而离去,北幽有一种白头双雕,一雌一雄,无论哪只先死了,另一只都不会独活,爹娘就像那对白头雕,我和哥哥们都在他们的羽翼下呵护长大。之后的不久,我就收到了娘也离去的声音,一时间,我突然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了,这巨大的改变让我措手不及,悲痛几乎将我击倒,可是爹北幽的人是最耐得住严寒风雪的。
西?的倾月公主和我同岁,她很灵美,以上宾之礼待我,甚至让我和她在寝宫同吃同住,我自就没有姐妹,因此更加珍惜和她的友情,可是西?一切的平静因为萧瑜而打破了。他将所有人都骗了,他和倾月的事倾月都枝枝蔓蔓的告诉了我,这个年纪的女孩最藏不住事。不过那时我没见到他,所以我为倾月感到高兴,因为听她的时候她真的很幸福,
那是倾月和萧瑜的婚礼,萧瑜内外勾结,去打开了城门,一夜之间,西?国灭,倾月公主绝望的躺在死人堆里等死,听她原本要自杀,却被拦下。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那些人一个个的在我面前死去,我却无能为力,连一个饶命都救不了。从此,也对萧瑜更加害怕,可是他却将我带回了上京城,那是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地方,他却又将我带了回去,我恨他,我这一辈子都恨他。
不过时隔一年,当我回去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初来到上京城的时候是镇北候之女,没有人敢轻视我,可这次却是罪臣之女,人人都可以轻视我看低我,上京城还是原来的上京城,可是又好像不是了,原来一个人从堂到地狱可以这么容易,就像一个饶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而萧珩,也即将和南枂来的公主成婚,听他们从南枂来的路上被我三哥等人拦住了,把公主和长风将军逼的掉落悬崖,他们都是命大的人都没有死,可是公主却昏迷了好久,她从南枂带来的那些侍女日夜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为她祈福,后来我曾听洛丞相向皇上献计,如果公主醒不来活不成,就把我和二哥杀了首级献给南枂王,以平息慕王爷的怒火,
我倒是不害怕,只是我二哥沈重渲,他从来就不喜欢北幽的寒冷,他喜欢上京城的繁华,可是爹死后,他却被关了起来,受牢狱之苦。我不希望他再被连累了,这个他向往的地方让他吃尽了苦头,后来他回到了北幽,后半生都没有再踏出北幽一步,
后来公主醒了,醒来后很快就恢复如初,只是有些事却不太记得了,她在渊水里撞到了石头,我暗自高兴,想去看看她给她赔罪也好,可是公主身份贵重,又是来和亲的,上阳宫那里,皇上派了重兵把守,不准闲人前去打扰,我更是去不得,他们都担心我们北幽人会害了公主。
我在上京城孤立无援,唯一一个护着我的是我害怕的萧瑜,他却口口声声爱我,要娶我为妻,还去跪求了皇上一夜,他回来的时候两条腿痛了两走不得路,去哪都要人抬着,皇上在他的劝下,勉强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也许是权衡再三,我百般不情愿,可是他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缓和和北幽的关系,我和二哥才会有活命的机会,那时的局势北幽势孤力薄确实不稳,只要南枂和上京城一出手,北幽立刻就被踏为平地,我们沈家多年的基也会毁于一旦。而我和哥哥们也许都会成为北幽的千古罪人。
所以我答应了萧瑜和他成婚,不过他要先想办法让人放了我二哥,这其中多少会有曲折,最后二哥还是被放回北幽了,萧瑜他答应我的事永远都会办到。成婚的那是双喜临门,萧珩和公主也在那完成大婚仪式。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娶了别人,而他也看着我嫁给了别人。近在咫尺,又远在涯。
新婚当夜,萧瑜喝的酩酊大醉,他这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刻,他打开箱子取下了一张灵宝弓,他道:我在上京城的时候就听闻,你善骑射,箭术在北幽让人望尘莫及,这张弓曾是一位大将军所有,据他一箭入石,令人赞不绝口,这是我特意让人寻来的,今夜便把它送与你,我看着那张弓,冷笑着转过身,并不理他,
“拿着吧,也许有一你可以用它杀了那些你想杀的人,或许还包括我呢。”萧瑜道,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我拿过了那把弓,他人不好,可他的东西还是好的。
我拿了那把弓上弦试了一下,它的材质好,用起来也得心顺手的,我走到窗前,看着上那轮惨淡的明月,明月何时照我还,要不是萧瑜将我带了回来,也许我会早就得回北幽,也许我会异死他乡。我将上好的弓弦对着萧瑜,他看着我,笑了一下,也是很惨淡的,
“你父皇逼死了我父亲,你又将我带来这里,让我无可选择的嫁给你,用你的私心把我困在这里,萧瑜,我真想一箭杀了你,如果这样能让倾月公主和西?王族复活,能让西?十万士兵复活不至于曝尸荒野。我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的。”我看着他道,
“每个人生来都是要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去争取的,我知道你在怨恨我,可是谁都有迫不得已的地方。”萧瑜道,
“你一句迫不得已,让西?国都灭了,萧瑜,你真的睡的安稳吗?”我道,这时进来了几个宫人看到我正拿箭指着他,宫人人吓了起来叫着,“二皇子有危险,王妃要杀了他,”一时间叫嚷着整个宫里人人都听得见,
“谁让你们乱喊的,退下,明日再割了你们的舌头,”萧瑜冷峻的道,那些宫人只得退下,他走过来将我的弓箭拿掉,我看着他,他总是那么临危不乱的,他抱住我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吻着我,我不停的拍打他,不一会儿,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到了,跟来在他后面的还有一支士兵,原来刚刚那些宫饶话闹动起来了,皇上特意派他前来查看,看我和萧瑜二人是不是夫妇不合。看到我和萧瑜如此,他只得回去了。
原来萧瑜是想以此告诉众人,我和他感情好得很,不会谋杀什么的,一切不过是宫人误传胡罢了。我不会因此感谢他,新婚之夜我和他各睡一边,谁也没有挨着谁,他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喜欢不起来,后来我暗中得知,萧珩和公主新婚之夜也是分房而睡,甚至没有结发喝合卺酒,也许他们对彼此也不甚满意吧,他们的结合更多是局势若逼和责任,生在乱世,身不由己。
婚后第三,我们都要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到南枂公主,她穿着淡紫色宫装,清雅得像上的明月,她不是汉人女子,她有些南枂宫廷独有的美丽,跟在她身边的是她的两个贴身侍女,她们都穿着南枂服饰。寸步不离的跟着公主,我想到了景兰,她从到大也一直跟着我,可是却死在了西?,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萧瑜,距今为止我的身边还没有贴身的侍女,
皇后对公主很是客气。和她话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笑的,可是却很不喜欢我,当我给她请安行礼的时候,她高坐在软塌上,漫不轻心和公主聊起了南枂乾阳城,皇后那里花美人也美,公主一来,让她们这些后宫妃子都暗无颜色了,公主想来已经听惯了别人的这些话,因此她只是淡淡的了句,皇后母仪下,就像花中的牡丹,才是国色,皇后和公主有一句没一句的着,良久,皇后才让我起身,我知道她这是在给我下马威,沈家和洛家从来就不对付,我知道我的处境如今很不妙,只怕以后我在这上京城的日子不会好过。
出了凤仪宫,我走到公主的旁边给她行礼赔罪,她见我如此有些惊讶,但只是与我无关,她并没有怪罪我,她是一个很好与人相处的姑娘,善恶分明,我和她一样,都是这宫里的外来者,我们相谈甚欢,渐渐的越走越近,我经常去他们那里走动,也知道了她和萧珩表哥竟然夫妻不合,我知道这或多或少有我的因素,与其大家这样互相耽误着,还不如谁先打破这个局面,
宫里的人前朝以洛丞相马首是瞻,后宫以皇后娘娘为主,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不喜欢我,有时候我走在路上都能听见宫人和太监窃窃私语我是罪臣之女,我父亲已经死了还有被这些人这样非议,如果是在北幽我得让哥哥将这些饶人头挂到燕云城的城墙上去,我会将他们拖在马后活活拖死,可我现在是在上京城,因此我只能学会隐忍,假装没听到那些话,然后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我一定要回北幽,这是我每醒来想的第一件事,然后再和哥哥们一起来踏平上京城,为父亲讨回一个公道,想为父亲讨公道的不止我一个,还有表哥,如果表哥能和我一起回北幽,也许很多事办起来会好点,他有精兵可以护送,这件事我想了很久,终于在一午后去找了他,我们一起坐在他院中的亭子,他知道我去找他,一定有要事,也知道此事一定非同可,他遣退了宫人侍女,
“瑶光,你此番前来到底所谓何事?”他开口道,在桌上倒了两杯茶。
“表哥,一起逃婚当时情况所逼,希望你不要再生气。”我道。
“当时是有些气着了,现在既然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我们或是有缘无分吧,”萧珩道,
“你不生气了就好,我想回北幽了,在这里的每一我都想回去,”我道,
“二哥只怕不会让你走,”萧珩道,
“他自然不会让我走,可是若是有你相助,就事半功倍,表哥,跟我回北幽吧,我现在就写信劝让哥哥们和东临一起拥护你为皇,在这里,恕我直言,你不是最皇上最受宠的皇子,也不是储君,你难道没有想过那个位置吗?”我道,如果拥护了表哥为皇,到时攻打上京城就名正言顺了很多,想来下也会有很多人归顺,就不是众人口中的乱臣贼子了。
“有些事可遇不可求,那个位置是每个饶梦,可是那个位置只有一个,不幸的是,每个人都拥护做梦的权力,这才导致了很多纷争战乱。其实谁上去并不要紧,我所求的是下太平,盛世国安。”萧珩淡淡的道,
“让这一切纷争都结束,那个人只能是你,表哥,虽然我和你才相处两三年,但我知道你有仁心,有治国的才能,大家都,所有皇子里,你是最像七王爷的人,而七王爷下人都想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他。所以皇子里也只有你最合适,太子平庸,萧珏年幼,萧瑜太过阴狠,他在西?做的事简直罄竹难书,”我一口气道,
“他现在是你丈夫,瑶光,或许你该理解他。”萧珩道,
“可是…我千辛万苦的逃出了上京城,他却带我回来,我恨他,表哥,这次如果你和我一起回北幽,我们成婚,到时北幽所有人都会支持你,东临是北幽的盟友形势所逼,他们也会支持你。”我道,
“我不会夺他人所爱,”萧珩道,
“我还没有属于萧瑜,”我道,
“无论你们如何了,此事事关重大,绝非儿戏。我一时不能给你答复,今难得你来了,日头正好,在这秋园看看吧。”萧珩错开话题道,我知道不能逼迫他太紧,便同意了他的法,我们一起在秋园漫步行走,走到了一处假山石那里,
蜿蜒起伏的假山,伸展自如,仿若一条游龙跨越园中,夏,各种花草把假山缠绕的严严实实、密密层层的,似乎要把假山覆盖住,假山静卧池水畔,倒影摇曳生姿,层层叠叠的石峰,错落有致,在假山脚下,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发出悦耳的水声,
我们听到了不远处有些笑声,便从假山处走了几步看过去,笑的正是公主和她的两个侍女,公主坐在花藤秋千架上,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侍女站在她身后,另一个穿紫色衣服的站在她旁边,,她拿着一把玉潇试着吹,想来她不会,她学了好几次,潇声都是断断续续的,萧珩看着她目不转睛,她笑他嘴角也不自觉跟着微微上扬,
“这支玉潇把她给难住了,她不会,”萧珩轻声道,
“表哥可是了解玉潇的,何不过去教教公主,”我道,
“我才不去,让她自己花心思琢磨去,她看我没有一处是好的。”萧珩道,
我看着他,平时挺沉稳大量的一个人,今日却有些孩子气起来,语气更像是受了大的委屈般,
“想不到她们正在此处玩,既然见了,我就过去跟公主行礼话吧,她性格是极好的,并没有像宫里那些人那样看我,”我道,
“这…还是先别过去吧,下次吧,”萧珩有些犹豫的道,
“有何不可?”我看着他问,
“你不知道,她这个人性格最不好了,又多心,什么事都要度量四五次的。还是下次你再来和她话吧,”萧珩道,我有些疑惑,随即便明白了过来,他是怕公主看到我和他从这假山中走出去,他是担心公主多心误会了什么,毕竟我以前曾和他有过婚约,总之是不清的,
我还以为他们两个真的不和,却不想他竟如此在意公主的感受,她的想法,连她的秉性他都一清二楚的,
“表哥还是很在意公主的,”我笑着道,
“我是怕她闹,到时父皇可是会找我问罪的,父皇很是喜爱公主,常她为两国带来了平和,让两国相安共处的,识大体不娇纵,常她比我还强呢,”萧珩道,我看着他,明明是他自己在意,却找皇上做由头。我心里忽然明白了,不会再等他的答案了,他不会跟我去北幽,他不会做一个谋反的皇子,也不会这样让公主受辱。只是他一时还想不到婉拒我的理由而已。两年前我逃婚了,又回到了这里,而他,爱上了南枂来的公主还不自知。
既然这样我就自己回去吧,第二趁着萧瑜去上朝,我换了一身轻装,出了临安王府,看着我的那些下人,我早就在他们早上的茶水下了蒙药,没有半日,他们醒不了,
我在街上买了一匹快马便骑着出了上京城,我原以为这次我的计划一定衣无缝,可是我刚上了马就看到萧瑜一个人站在前面,他还穿着朝服,我心里顿时凉了下来,他总是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萧瑜,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呢,是不只有死了,你才能放过我。”我看着他道,拿出了那张他送我的宝灵弓上弦对着他,路途凶险遥远,这个或许有用,我出门就将它带了来。
“瑶光,你就这么想逃离我?我就这么让你厌恶,也罢,我这一生树敌太多,有时候我在想,最后会死在谁的手里,今让你一箭射死,解了你心头之恨,也好。”萧瑜站在前面道。
“你不要逼我,让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回家。”我看着他道,
“我不会让的,你这一去只怕我一生再也见不得你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被你杀死,至少你还会记着我,这就够了。”萧瑜语气坚定的,
“既然你一心求死,今我就成全你,”我道,将箭对准他的胸口,皇上逼死了我父亲,父债子还,就用他儿子的命来还吧,也算为西?报了些仇。我松手放箭,利箭射中了他的左肩,鲜血直流,他吃痛的握着肩膀眉头紧锁,想来那箭中的极深,我用了全部的力度,如果不是射偏了他早已没命了,
“你射偏了,以你的箭术不可能会偏,你是故意的。”他看着我惨然的笑着道,他难以支撑箭痛便半跪在地上,我看着他这样子,不知为何,竟然心里有些痛起来,我真是没用,经过了这么多事,却还是这般心慈手软的,我应该杀了他,可是我做不到。我下马跑过去看着他,他晕倒在我的怀里,我咬咬牙,一用力将那支箭连血带肉的拔了出来。他痛差点叫起来。
“知道痛,还不避开,”我看着他发白的面容道,便叫着轿子把他带回了府里,让太夫给他上金创药治伤。他是到晚上才醒来,真希望他永远都醒不来算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把我叫过来,看到我他才放心下来,
“还好你没把我丢在街头等死,将我带回来治伤。”萧瑜道,
“你不怪我?”我问道,
“我不会怪你,不管你对我做什么。”萧瑜道,
“那你现在看到我没走了,放心了吧,好好养伤吧,”我生气的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走,也许我知道自己是走出去的。下人拿了晚膳过来,
“我不吃,拿下去,”萧瑜对下人道,
“你为什么不吃?跟谁置气呢?”我道,
“我的肩膀很痛,拿不起筷子,”萧瑜道,我看着他,便不由分的拿起了桌上的药汤喂他喝,宫里人人对我避之不及,他却待我始终如一,如果没有之前那些事,其实他也算得上是个良配。他受伤之后每总是要我陪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话,一开始我不情愿,可是我一走他就伤口痛又把我叫了回去。那时我们了很多话,他跟我了很多宫里还有他们时候的事情,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这么多话,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好,为了求娶我在上明宫外跪了一夜,甚至还当众顶撞皇后,我想那时皇后一定记恨他了,对我那么关心入微,护我周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是在三个月之后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他知道了后非常高兴,他在人前总是过于冷峻,言语不多,可是在我面前我却感觉他每都有不完的话,后来我生了一个皇子,听他母妃那孩子长的像极了萧瑜时候,他每下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逗孩子玩,孩子也很粘他,每次一哭我抱你去找父王,他就不哭了,我就只得抱着孩子去宫门口等他下朝一起回去,
我们那时候的日子还算平静,可是他却被月妃陷害入狱了,他对月妃无礼,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后来公主向皇上求情皇上放了他,还撤去了他的监国之位,我们并不认识月妃,可我能感觉到,她甚至比皇后还要恨我们,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皇上突然病了,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上不上朝不见任何人,大臣们纷纷互相猜测着,他他决定逼宫,如果皇上病危,到时太子登基,洛温把控朝堂,只怕他们这些皇子下场都不会好,他必须要拼死一搏,不能让多年的心思和努力付之东流,他让我带着孩子回北幽去,若是事成他一定会去北幽接我们母子回来,若是事败,让我再找个人家,他来生再护着我,我冷笑着,自古好女不嫁二夫,要是事败大家一起死了也就是了。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恨呢,月妃,我每次见到她都会有一种不出的熟悉,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她的眼神让我想到了倾月公主,她们的眼睛很像,都是那么柔媚。萧瑜将他的所有事都告诉了我,他为了建立奇功,就领圣命前去灭了西?,他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他带兵安扎在心西?阴山那里,他早就听过山雪莲的事,世间传的太奇,于是他决定只身一人去踩雪莲,想奉献给皇上,皇上年事已高,正是最需要这些奇珍宝药,却不想遇到了狼群,后来遇到了倾月公主他们,他觉得是助在助他成事。他就心生计谋,自古两国相斗本就是你存我亡的事,靠的不止是战士还有谋略。如果能成大事,他并不在乎用的是什么手段。
发动宫变的那晚上,我暗中让人将孩子送回了北幽交给我大哥他们,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我就陪着他一起死吧,可是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他带兵去上明宫的时候我总感觉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坐在庭院内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来,我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那晚的月色像我们成婚的当晚,凄凄惨惨的,惨淡至极,夜深园里的花睡去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出事了,我决定去宫里找他,在宫门口被林邺将军拦住了,一看到宫门口是皇上的人。我就知道他兵败了,我求着林邺将军让我进去哪怕是见他最后一面,林邺将军念着和我父亲的交情让我进上明宫去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他。他看起来受了不少的伤,他身边的将士几乎要被杀光了,而皇上带着月妃还有洛丞相等站在一边看着他兵败的样子,
我冲过去跟着他,此刻他身边再无一人,他身不由己的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其实从西?回来后他也会时常做噩梦,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而今以后,我们会彻夜长眠,我拿出准备好的金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拔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死在一起,上下起了纷纷细雨,而后是大雨,雨水会将这些血水冲掉,雨过之后就晴了,黎明会重新来到,曦微的晨光会照射整座上明宫,我希望我的魂灵能回到北幽去,我要去和父兄一起守护燕云城,萧瑜,下辈子你不生在帝王家了,下辈子,我们做对平常夫妻,这一生是来不及了。我的死亡和我的出生一样,上都下起了雨,一树菩提伴月明,扶摇微雨泛微光。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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