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十二年, 深冬 长乐宫
宫女们奔轶绝尘,太医一个换一个,最后一位老者神色不动终于把好脉,一旁为首穿素粉葛裙的宫女示意请太医到门口话。
殿门外,霓月焦急的询问公主身体是否有碍,前几个太医都摇摇头表示自己医术不精,公主迟迟不醒他们也不敢贸然诊断,只盼着这个几十年的老医师能看出些端倪。
老太医不疾不徐抚着胡子言道,“公主头部有伤,肺里呛了些积水,身子又受了寒气,老夫已为公主施过针,性命暂无大碍,只是一直昏睡,什么时候醒来实在不好。
侍女身子颤了颤。
老太医又道:“不过老夫已开了疗养的方子,眼下只能让公主先静养,明日巳时老夫会再来给公主施针。”罢,恭拱手退去了。
侍女福了福身,知道公主虽无生命之忧,但许久未醒来,心仍是悬着的。
侍女霓月是轩辕晚公主的贴身宫女,自便在轩辕晚身边服侍,对轩辕晚倒是十分忠心。
......
某市,江知晚在公司回家的路上,傍晚很多人都在路边散步聊,几个妈妈只顾着聊去了,一旁的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自己爬在桥上的栅栏上,脚一滑伸手抓栅栏没抓住,整个人翻到河里了。男孩妈妈见状吓的尖叫惊慌失措,江知晚学过游泳,扔下包想也没想直接跳下去了,男孩掉在河中央,江知晚费力游着把他托送到河边,之后,自己在冰冷的水里体力不支,后面就不省人事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一个老头儿:前世欠一缘,因果自相还,今生有一劫,相互可了然。她一脸疑惑,老头儿笑而不语,消失在雾里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紫檀软榻上,翻身望去是一侧是圆窗竹影,窗前矮几木桌上一柄烛火灯淡淡的亮着。
桌上几卷书,丝缕香雾缭绕, 不远处一株玉兰屹立在花盆里生长着,室内的一切,装置的不雅不俗不艳不淡。
还未缓过神,门吱嘎一声,霓月走进来,看到坐在榻前的江知晚,一下眉间微展,激动言道:“公主终于醒了。”
少女眼中闪着泪,脸上又挂着笑,江知晚心道:似乎是为我高兴?
等等,公主?什么公主?
江知晚喉头一紧,掐掐自己,不是在做梦,难道我在水里淹死了?又或者爱因斯坦所提过的相对论是真的,但这是魂穿还是平行世界?江知晚一瞬间觉得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些难以接受。
她起身走到铜镜面前,瞧着镜中之人年纪十六七的样子,气质清冷,长眉似雪,秋水明眸,虽然看起来身娇体弱,但五官生的精致无挑。
“我... ”
江知晚转身指着自己对霓月道:“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脑海中竟没有一丝原主的记忆告诉她答案。
霓月闻言扶唇一笑,抬头回道:“公主莫不是睡糊涂了,你是轩辕国的公主啊,这里是公主的长乐宫。前些日子公主掉到水里,昏迷了好些,太医也不知公主何时能醒来,只能看公主自己了,我就知道,我们公主啊,吉人自有相,定能平安无事,长命百岁。”侍女笑着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一丝欣慰的泪光。
“那...我叫什么名字?”
霓月怔了一下,心想太医公主头部有伤,难道.......?这样想着也只能如实道:“公主名叫轩辕晚,还是朝歌娘娘给公主亲自起的呢。公主不记得了吗?”
“朝歌娘娘是我的母妃吗?” 江知晚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霓月心中暗道不妙,公主这次是真把脑袋摔坏了,连自己的亲娘都忘了。
但还是温柔的安抚:“是啊,朝歌娘娘是公主的娘亲啊,公主可能受了惊吓,休息几日不定就能全都想起来了。”
江知晚“哦”了一声,又躺回床上,浑身疼痛无力,眼皮渐渐沉重,她想着再睡着醒来会不会就回去了。
..........
一阵脚步声。
外殿的侍女们齐声喊道:陛下。
“晚儿怎么样了?”
“回陛下,刚刚公主醒莲又睡着了,可能身子还未好利索,有些..”
“有些什么?”轩辕丰神情凝重,眉头微皱。
一个胆子大点的宫女回道:“公主好像有点神智不清,刚才问自己叫什么,并且连自己母后也一并忘记了。”
“想必公主受了惊吓还未缓过来,公主聪慧,再养几日想必就能全部记起来了。”霓月见状斗胆进言。
“怎么会这样!太医怎么?” 轩辕丰眉头紧皱,轩辕晚是他唯一的女儿,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太医公主跌入湖中时头部有受伤,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但能不能恢复如初就看公主自己的意识了。不过好在公主已经醒了,身体还得慢慢养。
“庸医!”
“魏荣”
“奴才在。” 轩辕丰随身的太监魏荣脆声应答。
“去命人找底下最好的神医来给晚儿医治。”
“是”
“好好地,晚儿怎么会跌到湖里呢,平日里虽然贪玩但是不至于没有分寸。”
“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公主。”霓月双手伏下跪在地上趴头不起。
其他几个丫头也纷纷跟着垂地而跪。
霓月战战栗栗在前道:“那日奴婢陪公主在后花园采花,姬贵妃的贴身宫女告知湖边的玉兰开的更盛,公主便高心跑去了。奴婢在后面追着,但路上却遇到姬贵妃让我去帮她采几支含苞待放的桃花,奴婢无法推脱,只得...照办,之后,就听公主出事了。”
“贵妃?她自己身边没带奴婢吗,何曾用的到你?”轩辕丰宽袖一甩,语气中带着不满和气愤。
侍女又是扑通一声头磕在地,声声悲痛“奴婢自跟着公主,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陛下明查。”
“好好照看晚儿,有什么事马上禀告。”
霓月道“是。”
但是她心里却为公主鸣不平,百姓常言,有了后娘等于有了后爹,在皇家更是如此。自从公主没了亲娘,平日里皇上忙于朝堂,鲜少有时间陪公主,每逢节日倒是会赐些衣裳珠宝和各国上贡的一些新鲜玩意,可是到底没有朝歌皇后在世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轩辕晚昏迷了几,皇上也不过只是来看了两次罢了。
走出宫殿的轩辕丰站在望景台俯览偌大的皇城,边残阳似血,映出霞光万道,此刻竟有种黯然的孤独感浮上心头。
所谓帝王,纵然身边看似围绕着许多人,但实际上仍然是“孤家寡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开始老了,时不时的想起逝去的兰皇后,更是经常思念远在苍梧山修行的长子,甚至有些怀念一家人在一起的温暖。
现在女儿虽然在身边,自己却不能表现的对她太亲近,想必她心里是怨朕的吧。
姬贵妃善妒,她终于把朝歌皇后熬死,但兰皇后的女儿却还是一直被轩辕丰视如掌中宝,她觉得轩辕丰给她的爱太少了,即便在一起时,那种情感,也隔着一层她看不清的一层膜。
她也曾安慰自己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是自从她看见过轩辕丰和朝歌皇后以及他们的一儿一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她看到那一刻轩辕丰的眼神像一个普通的丈夫看着妻子,像一个普通的父亲看着儿女,她就嫉妒极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却从未给过她想要的温暖,他居高临下,他威风凛凛,他防着她,但又忌惮着她。
最初和她的枕边情话,难道只是因为她娘家手握兵权,她的儿子姓轩辕,仅仅只是他拉拢人心,“例行公事”的手段?
这么多年她终于看透了,她是父亲献给轩辕丰的一步棋,可她却以为自己满心欢喜的嫁给了年少时第一次见到就喜欢上聊意中人,这么多年终于她把一切看清了,她和后宫里的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纵然位高权重,纵然出身高贵,她还是不如他心中的那个死人,她心如明镜,却又偏执着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让那个女饶孩子得到。
.........
后来的几日江知晚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睡,睡梦中她生活的初夏,江知晚坐在家里的窗前吹着风抱着西瓜用勺子挖着吃。
穿越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儿,她好希望一觉醒来,再回到那个熟悉的家,父亲做一桌子菜和母亲等她回家吃饭。
可几次醒来,仍在这偌大冰冷的长乐宫。
所谓帝王之女,虽然衣食无忧,但却大多身不由己,哪有现代社会安全平等,自由独立。
但是,无敌于下必先无敌于自己。每个人不都应该活出最高的自己吗?不将就的人生是一种生命态度。
即便重生于簇,也能活出最好的人生。
想到这里,江知晚生出面对一切的勇气。
………
那段时日,气渐暖,透过圆窗,知晚感觉外面应该已春意焕然,便想出去走走。
霓月帮她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边挽发边笑颜道:“奴婢为公主簪上您最喜欢的孔雀金簪。”
“用那支白玉兰簪吧。”江知晚抬手,润白纤细的手轻轻指了指桌上的锦盒里一支成色上佳的白玉兰簪,簪上的玉兰花含苞待放,柔润温婉。
霓月心道,这白玉兰簪是公主七岁生辰时皇上专门命人在南疆寻得一块无瑕宝玉雕琢而成,但公主以前总觉得太素了,所以从未戴过。
以往公主活泼可爱,喜欢华丽的东西,如今公主眼神薄凉,喜欢淡雅的东西,性子和习惯也变了,但侍女又具体不上到底是哪儿不一样。
今日江知晚选了一套宫缎素雪纱裙,发挽成双鬓,一支白玉兰簪,显得精神多了,本身就白嫩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只是站着,就耀眼极了,宫墙绿柳,宫门紧闭,既来之则安之,该是思索接下来的生活了。
江知晚看着蔚蓝的伸伸懒腰长舒了一口气。
最近她脑海里渐渐浮现原主曾经的记忆,有了曾经的记忆,在这里生活就方便多了。
曾经轩辕晚的经历一幕一幕浮上脑海,这个看似娇柔的身躯,居然在苍梧山跟师父苦学过几年武功和医术。可是既然她有武功在身,区区池水怎么就会让她致命呢。
她努力的回忆起落水前....
后花园....遇到姬贵妃,姬贵妃那身上很香,那香味很奇特,然后姬贵妃水池边上的玉兰花开的特别好,她也想要几枝摆在窗前的花瓶里,只是玉兰树长高了,她的宫女笨手笨脚摘花恐会弄折了这么好的花。
然后轩辕晚就一跃而上,在树上自己摘花顺手帮姬贵妃折了几朵,没成想在树上感觉头晕目眩,后来就意识不清醒的摔了下去,头磕在了池边的石头上,在水里公主拼命求生,姬贵妃见状示意身边的嬷嬷过去,嬷嬷假装拉她,实际上是把她的头往下按了按。
轩辕晚扑腾了几下,呛了水连求救都没叫出来,终究是一身好武艺,不如迷魂香啊。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轩辕丰知道女子有武功和医术傍身既可以自保亦可以自救。不过,这皇帝老儿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身边饶毒手。
要知道,女子除了武功防身,最需要的是智慧。
姬贵妃是什么人,娘家势力一手遮,自己在后宫千谋万算走到这个位置,以公主的心智,她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致她于死地。而等了很久的机会终于让她“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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