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一碗白粥
“圣上，是不是饿了？”
纪灵笙回过头看到皇帝在发呆，于是猜测道。
“这家目前好像只有赵升一个人，他妹妹枉死，我答应为他妹妹伸冤，助其超脱，因而赵升一定程度上能够给我们提供帮助，只是他家目前也没什么吃的，你且先忍忍，一亮，我就出去给你买吃的，眼下先躺着安歇吧！”
简明扼要地帘下的情况，又安抚了皇帝，纪灵笙就打算去履行诺言，为那妹妹招魂。
见纪灵笙要走，慕元夜忍不住伸手拉住她，被拽住的纪灵笙便看向皇帝，“还有别的事吗？”
刚问完，纪灵笙忽然恍然大悟。
是了，她都憋了半没上厕所，想必皇帝也一样。
“我知道了，你等等，我扶你过去。”
着就蹲下去，给他穿鞋子。
本来要出口的那句“注意安全”，被纪灵笙这一连串的言行打了回去。
慕元夜目光茫然，这是作甚？
还没等他想清楚，纪灵笙已经把他扶起来，“走吧。”
一手搀扶着皇帝，纪灵笙还不忘贴心地拿上蜡烛，同时耐心地同皇帝讲解：“出门在外，条件自然是比不得在家的，你就委屈一下吧！明日我就去给你买几套新衣裳，今晚只能将就一晚了。”
靠近茅房时，那股臭味扑鼻而来，慕元夜总算明白她带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纪灵笙，后者催促他：“快去啊，我不会偷看的。”
瞬间，慕元夜：“……？”
纪灵笙还当他是不好意思，又催促了一声。
皇帝只好心翼翼地护着烛火进去了。
“你看仔细点，别掉坑里哈。”
身后传来纪灵笙不放心的叮嘱。
慕元夜险些脚下一个踉跄。
“哎，刚完你就脚滑，到底行不行啊？”纪灵笙见状，忍不住声嘀咕。
她是没把皇帝当外人，或者，在她心里，没有那种“男女大防”的意识。
毕竟，纪灵笙情窦未开，又自和一堆师兄打交道，既然皇帝人好又比她年长，还和纪家人在一条船上，那当然跟她那些师兄差不多了。
而正是纪灵笙这种态度，才让赵升丝毫不怀疑她的辞。
他和妹妹赵玥相依为命，手足情深，看到纪灵笙与兄长这般，就产生了共鸣。
于是，赵升默默地翻出了自己的衣裳，拿过来给纪灵笙。
“大师，这是升的旧衣，不嫌弃的话，请交给你兄长穿吧。”
纪灵笙喜出望外，笑呵呵地望着赵升，“谢谢大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无妨，一件旧衣罢了。”
赵升转身往灶房走去。
自父母死后，他靠着父母留下的祖产，还有自己那一手好字，在镇带着妹妹勉强能填饱肚子。
可是，他家祖宅所在的这片区域，被县城一名富绅看中，富绅想要在此修建酒楼，便逼迫他们这些人卖祖宅，偏偏富绅抠门到家，不肯开出合适的价格，随便用点银子就想霸占他们的房子。
大家自然不肯。
然而从那以后，几户人家相继遇到了怪事，家中陆续有人死去。
他妹妹是迄今为止，最新的一个受害者，可大家心里很清楚，这还没有结束。
只要他们没有答应富绅的条件，那么以后或许会一直有人死。
原本赵升已经抱着和富绅同归于尽的想法，他于今日给富绅的人回话，让对方明日到镇商议卖房子的事。
他一直在磨刀，就是想把刀磨得锋利些，明日好一击毙命！
既然心存死志，家中的东西就没什么好留恋的，大师若是愿意助妹妹超脱，那便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所以赵升亲自下厨，熬了一锅粥。
纪灵笙把皇帝送回房间后，把衣服交给皇帝。
“圣上你先换一下衣服，我去看看那个赵升，总感觉这位兄弟要想不开了。”
纪灵笙悄声道。
慕元夜点点头，看着纪灵笙的目光，和从前相比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去吧。”
灶房有火光闪烁，纪灵笙找过去后，发现赵升守在灶膛前，盯着面前的火苗出神。
“赵大哥。”
纪灵笙的声音唤回了赵升的思绪。
他挤出了一个笑容：“大师，有事吩咐？”
“谈不上吩咐，只是，想要帮你的忙，我总要先问清楚你妹妹的事。”
屋里没有多余的凳子，纪灵笙随便拉了根木柴过来坐下，两腿岔开双手搭在大腿上，坐姿很是豪迈。
“赵大哥，令妹是被人谋害的，你家有什么仇人？对方竟然狠辣得对一个女孩下手，简直是没有人性，这样的人活该千刀万梗”
纪灵笙这句话，立马让本来不愿多谈的赵升，对她生出了倾诉欲。
是故，赵升便将自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了。
只有明日他的打算，他没有详细讲述。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利，他不想牵连无辜。
纪灵笙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赵大哥，你若是想和对方玉石俱焚，那就太愚蠢了，你以为那位周老爷会亲自来见你吗？”
赵升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他愣了愣，才沉声道：“我和他们得很清楚，我必须要和周老爷当面谈，否则这事儿没戏。”
纪灵笙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古代的人这么真。
“你越是这么强调，对方越起疑，如果你猜测正确，那位周老爷确实是害死包括你妹妹在内的好几个人，你觉得他不会心虚吗？他怎么敢亲自来镇见你们，万一你们要和他鱼死网破呢？”
“所以，对方要么会在县城接见你们，要么会派一个替身来镇上。如果明你杀了人，那么死的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可周老爷却能利用这点告官，等你坐了牢，你家房子不就成了他的了？”
“有你这个例子在前，其他人要么是被周老爷偷偷弄死，要么就步上你的后尘，到那时，这些房子全部成了无主之物，倘若周老爷和官府打好了关系，想拿下全部房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听到这里，赵升顿时如至冰窟。
这一刻，他的眼里不禁浮现出一抹绝望。
“莫非，我就没有办法为玥玥报仇了？”
见此，纪灵笙一阵无语。
你面前不是坐着一个大师吗？
“赵大哥，我不是过，我会帮你？”
纪灵笙此话一出，赵升便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他满目期待地看着纪灵笙：“大师，你不仅能帮我妹妹超脱，还能帮她报仇吗？”
“我过了啊，你到底听到哪儿去了。”纪灵笙不悦，她的话被当成耳边风了！
赵升面露激动之色，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以为，大师的伸冤，是替妹妹查到害她的凶手，并不知大师还有别的打算。”
“现在你知道了。”纪灵笙颔首，“明日那富绅派来人后，你照我的做，我们要顺着那个人找到真正的周老爷，到那时，就有好戏看了。”
闻言，赵升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双目湿润了。
他连忙低下头去，擦了擦眼角。
“咕咕咕——”
就在这时，纪灵笙的五脏庙唱起了空城计。
赵升听到了这个声音，扭头朝她看了看，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纪灵笙倒是很坦荡，摸着肚子问：“赵大哥，这些粥能分我一碗吗？”
她是看着锅里的粥并不多，估计也就两碗的量，但好在比较稠。
“我哥哥饿了一，他是个伤患，不像我，随便饿几顿也没事，大夫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他需要补充营养。”
纪灵笙也不好意思和人家抢吃的，这要是就她一个，她也不会开这个口。
但是皇帝中了毒，还放了血，饿了一一夜。
若是实在没有吃的，也只能让他熬一熬了，但若是能为他弄到一点食物，那当然更好。
赵升见她自己都饿得不行，心里却只惦记着自己的兄长，不由得动容。
他轻声道：“这本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纪灵笙不以为然地道：“我一开始就猜到了，毕竟你都抱着和仇人同归于尽的想法了，哪还会半夜来煮粥。只是，看得出来赵大哥自从妹妹出事后，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吧？和我比起来，我觉得你更需要这碗粥。”
赵升突然间不知该什么。
等粥好了，纪灵笙只接受了一碗，督房里给皇帝，剩下的她让赵升自己吃了，用她的话，如果现在不吃饭，明哪有力气做事。
想报仇，就得先把身子调养好。
赵升认为言之有理，便没有再推辞。
慕元夜虽然是在房里待着，但他一直关注着膳房那边的动静。
这院不大，备膳的地方和房间距离近，慕元夜又有内力，耳力还算敏锐，便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虽看着纪灵笙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还聊得那么起劲，他的胸口隐隐有点闷，但他又想到，纪灵笙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姑娘，不能以常理去看她。
在她看来，这种行为并无任何逾越，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想通了，也就看开了。
抛开这点心思不谈，赵升兄妹及这条街上百姓的遭遇，令他震惊且愤怒。
想不到在他的治下，大夏竟有如此目无法纪的富绅！
这个周老爷，必死无疑！
县城的县令，也要查清楚是什么样的人，若与周老爷沆瀣一气……
慕元夜的眼里闪过寒芒。
正当他沉思之际，便听见纪灵笙开口为他讨要一碗白粥。
听着纪灵笙那番话，他的内心狠狠地震颤。
她同样饿了一一夜，她还赶了那么久的马车……
中途她本可以停下来找东西吃，可是为了给他找郎中解毒，她强撑着一口气，从未停下来！
是以，这碗白粥不仅对他很紧要，对她何尝不是如此？
纪灵笙啊纪灵笙，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坚韧、有勇有谋，这般独一无二……
上将你送到大夏，是何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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