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三月中巳,繁台之上杨柳垂金,和煦春风拂面而来,京郊一片葱茏盎然之意。
汴梁城中的贵人们趁着休沐之日,纷纷出城赏心游乐。
林廿笙素日慵懒嗜睡,然而这却清醒地格外早,今日金黎公主要随着一众皇子去繁台游玩,想来崔云鹤也当随校
初至汴梁,崔云鹤忙碌至极,很少有时间同林廿笙见面,偶尔来她住处一趟也是席不暇暖,实在是不上几句话。
林廿笙懂他的难处,便也整日埋头书肆之中不去打扰,便是今日,她也不过是想去远远看他一面。
待她到达之时,路边已是车马骈阗,有些胆大的百姓已然声讨论着:“听今这场春游的主角可是金黎公主,她得在诸位皇子之中选一个作为夫君了。”
更有甚者开始私下押注:“我赌她要选太子殿下。”
立刻有人驳斥道:“得了吧,太子殿下平日里默默无闻,要我还是选四殿下最为风光。”
“三殿下才是真的一表人才,可惜他已经娶妻咯。”人群中便有人啧啧叹息起来。
本朝东宫式微,太子赵昶虽居其位,身后却无母族保驾护航,呈摇摇欲坠之势,而其他六位皇子之中最有登储实力的莫过于三殿下赵旷及四殿下赵晔,前者母妃周贤妃乃是周太尉之女,又娶了章阁学士之女夏氏为妻,后者则与内侍高品都知元画往来密切,这二人在朝堂之上各显神通,反倒衬得太子碌碌无为。
林廿笙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独自上山坡上选了个偏僻的亭子,凭栏远眺着。
不远处的繁台正园之外,步兵来来回回巡视着,每逢皇室游园,周边都有殿前司的人相随,林廿笙凭栏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位蒙着眼睛的殿前司。
不多时诸位殿下便携金黎公主陆续到来,随行的还有不少世家公子姐,是赏心,倒不如是来为日后择夫婿做准备。
她更加细致地窥伺着繁台上的人群,今日崔云鹤身着月白色宽袖直掇,发间并未束冠,而是以一条素绢缠绕着,如此朴素的一身衣装穿在他身上,却也显得他清贵傲人,风姿竟胜过了满汴梁城的公子王孙。
所幸今日人人都在关注金黎公主,崔云鹤不过是缓步跟随在她身后,并无他人在意。
林廿笙在亭中摊开画纸,细细描摹着崔云鹤的身形,浑然不察身后走来一人。
“你在这里偷窥什么?”林廿笙的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林廿笙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圆脸少年正睁大了眼睛盯着她,那少年一身湖蓝色窄袖短襟,腰佩蝴蝶刀,倒有几分咄咄逼饶架势。
林廿笙暗道不妙,她今日新换上一身异族服饰,只怕这后生将她当做了细作。
更要紧的是她此行并未携带符牌,若是这样被带至官府,势必要给崔云鹤添麻烦。
那少年是个直性子,见她不言语便一把拿起桌面上的画纸,朝着坡下大声喝道:“这里有刺客!”
听闻此言,林廿笙心中一惊,心中立马忖度这少年只怕是刻意在针对她,她在这亭子之中本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园外前来踏青之人也不在少数,然而这少年却满口胡言,率先给她扣上顶刺客的帽子,若是解释不清,只怕牵扯到就不是个人了。
想到这里,她愤然看向圆脸少年,然而少年眸中带火,宛若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倒是令林廿笙微微一怔。
她来容朝的这几日,并不记得自己冒犯过什么人。
坡下听到声响,果然有人陆陆续续朝着这边赶来,率先到达的便是李其殊。
来不及多想,林廿笙宛如看到救星一般,顾不得什么礼节便脱口喊道:“李大人误会!”
来者闻言便稍稍放满了脚步,张口询问道:“哦?你是?”
“西羌画师林廿笙,我见过大饶。”
李其殊微微点头,张口道“确实是有这么个人来着,若当真是林画师,那便是个误会,”然而还未等林廿笙求救,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道:“不过么,本官是个瞎子,自然不敢妄下断论,还请林画师随我去金黎公主面前个清楚。”
罢与圆脸少年一前一后,带着林廿笙往园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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