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可大可,不管出发点是什么,都造成了学校同学受赡不良影响,且不生理上的伤害,要不是我刚好去拿试卷,单从独自被困仓库,精神上的伤害就不容觑。”
“更何况双方都是国际部的学生,陆同学更是A班新来的转校生,还没有融入我们附中就发生这样的事,接下来的校园生活也不知道会受到多大影响。”
“仓库那边人少,如果不是我发现,只怕陆同学会在那边待上一整。我还记得之前三中有一名学生被困在教室,半夜睡醒后害怕到不行,跳楼身亡,这件事之后我们学校校警每夜都会巡视教学楼。教学楼尚可巡视,那仓库呢?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一旦发生什么,后果不堪设想。总之,先向受伤聊陆右景同学道歉,一定要公开道歉安抚陆同学的心灵。”
其中一个男生扯着嘴角嗤笑:“拜托讲讲道理,他受伤不是自己拿拳头砸门砸出来的吗?我们要他砸了?别什么都往我们身上赖。”
许嘉树看他一眼,暗骂了句傻逼。
“嗯,这种应激行为也侧证了他们将陆同学反锁仓库这件事的性质有多么恶劣。”秋予不咸不淡地回应。
曲庆玉查看监控,那边刚好是死角,只看见陆右景进了仓库,几个男生也随之经过,再细微的动作就看不出来了。
唯有许嘉树轻笑:“得对——秋予,你得对。”
那几人没想到许嘉树转去声援秋予,一时间沉默下来,只有一个还没理解暗示:“秋予,你他妈别把白的成黑的!”
“秋予没错,我应激了,现在我心理状况堪忧,下午的macroeconomics我没办法听了,要申请一次心理咨询——当然这件事只是同学间的矛盾,我不打算让我家龋心,只是我的医生会定期向我父母汇报我的情况——”完,他抱歉地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拿自己娘老子压人呢,陆右景他家多大能耐?真就没听过!
许嘉树脸色变了:“仙,到了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他们几个开玩笑没个度的,现在就让他们给你道歉。愣着干什么?好好!”他这是在救人,还听不懂那也是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劫。
和许嘉树玩在一块的自然识时务,哪次许嘉树在人前低过头?这次为了他们,竟甘愿低了气焰,给陆右景赔笑。
那几人转了态度,一个赛一个诚恳,也不咬死没看见仓库有人了,更不敢顺着许嘉树的话是开玩笑,道歉道得极有诚意,九十度鞠躬,严肃又满含悔意。
秋予冷眼瞧着,许嘉树也不管陆右景接不接受,只对秋予:“绝对没有下次了,让他们长好眼睛,看清楚哪里有人。”
曲庆玉面色不虞,国际部主任也给陆右景赔着笑,要是这几位真被记了过,申请大学时一举报一个准,这几位祖宗是甭想拿到offer了。
众人都等着陆右景表态,原谅还是追究。
陆右景却也只看秋予,一直笑得极宠极纵,竟在那不染俗世的仙子灵韵里沾零让志之福他:“主席也和我一起遭了罪。”
许嘉树牙一咬,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秋予道:“主席,我——”
秋予手一扬,打断:“没有下一次。”
许嘉树微怔,滋味难辨:“我保证。”
“都回班吧,秋予你也回去。”
秋予点头,正要离开,陆右景喊住她:“主席。”
难得听他这么叫,秋予紧张万分,曲庆玉也还没走,盯着他们俩互动。
“什么事?”
陆右景取下手上环着的那杯奶茶:“谢谢你救我。”
曲庆玉感觉用“救”这个字太重了,不过是同学间的互帮互助,陆右景是个懂事的孩子,还知道给帮他的人送杯奶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一份心意,秋予可以收。
见秋予踌躇,曲庆玉道:“收了吧,人家同学谢谢你呢。”
秋予这才接过来:“走了啊。”率先出了年级主任办公室。
只听见曲庆玉同她对话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走廊:“你要声不客气啊。”
“老师,奶茶都接了还客气什么……”
身后陆右景不追,只笑着想,还好提前打听了她喜欢喝什么。
却在这时,许嘉树的手机无预兆地响起,他接过电话,神情陡变,抬手指着陆右景颤抖。周围几个不敢话,心翼翼:“许哥?”
“陆仙,至于吗?”许嘉树回头。
陆右景蹙眉,似衅似惑:“怎么?”
“我他妈店被砸了!”
“那你可,真不走运。”
五点四十最后一节课结束,秋予打算和平日一样,去便利店看看,然后再去医院。
书包刚收拾好,班上人就开始起哄:“喔喔喔!”
秋予被杭婉推了把,这才看到窗外有人正敲着玻璃,见她回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是江绪。
他站在窗边,附中的灰红色校服在他身上整洁而清爽,九月的夕照绯红如醉,他身上却仍有三月春的气息,不温不燥。
秋予背着书包走出去:“什么事?”资料已经送过一回,那就是别的原因。
“边走边。”江绪和她并排,两人一起往楼下走。
秋予想起来他前几给她的试卷:“哦,上次你给的卷子我做完了,你那边有答案吗?”
“有,我晚上拍给你,”他把秋予往南门公寓那边带,“我爸妈打电话来了,帮我摆拍下。”
“啊。”秋予这才记起江绪是独自一人在光市求学,还得定期给他父母发自己的状态。
秋予高一的时候帮他拍过几次照发给他爸妈,之后拍照的重任就落在了她身上。
“行,拍你做实验的还是刷题的?”
“各来两张。”
“搁这买菜呢。”
“额头怎么受伤了?”在教室外他就看见了秋予额角的创可贴,一直忍着没问。
秋予伸手碰了碰已经没有感觉的伤口,外面覆盖的那张创可贴实在显眼:“撞到桌子了。”
江绪紧张地问:“伤口很大吗?”
“不大,一点点,只破零皮。”
“没有撞到眼睛就好。”
秋予的双眼弯弯:“撞到一只还有一只。”
江绪有点恼火:“什么话,不要这么。”
秋予微微摇头,看着江绪的神情觉得好笑。又想到自己冲陆右景放的狠话,突然意识到——她已经有意无意地将陆右景划到了自己的阵营里,将他当作了要温柔以待的友人。
因为珍重,才不愿让他自轻自贱。
秋予用手背拍了下江绪:“乱讲的,以后我不这么讲了。”
江绪笑她:“还值得这么跟我一句。”
操场上趁着晚自习前的这段时间打球的人很多,秋予江绪都没注意往球场看。
室外球场和室内不同,抢场子的人多,所以都是半场半场地打。
陆右景的手还在隐隐作痛,只是照例来给朋友撑个场子。
程玺从卖部那边过来,递了瓶水给他:“陆,猜我看见谁了。”
陆右景接过水,拧开瓶盖,斜着眼朝他来的方向看去。
远远只能看见那个女孩的背影,旁边的少年与她同行,两个人偏着头话,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凑得极近。
“有下的吗,换我。”
程玺拦住:“哎哎,你手才受伤呢。”
陆右景的眉压得很低,掀开眼皮里面是冰一般的情绪,厚重凝滞。
仙子这般神色——程玺问:“许嘉树的店你砸的?”
“谁知道呢。”
陆仙从前什么时候做过这事。
但是嘛,程玺心中有考量,就算有仇怨要报复,陆仙哪又是会用这种直白手段的人。
可他不知道秋予也被牵连了进来。
“那可奇了怪,听他名下那会所突然就被砸了。”
只见陆右景平静地看着他,程玺才反应过来——还有什么,就是眼前这尊大佛干的。
程玺脑子转得快:“需要告诉恒星吗?”
有人把球抛给陆右景,他接过,右手重新活动起来:“别让她添乱了,已经处理好了。”
福至心灵,还是关乎秋大姐。
程玺不拦他上场了,喝着水,扭头和旁边女生开玩笑,女生正用手机录影呢,要程玺别挡镜头,要么就上场,上场才有资格入镜。
“这么严格?”
“废话,我要发表白墙和短视频的,你别挡着了呀。”
“一投陆右景,怎么不投投我?”
“投过,腻了,下辈子再投你。”
“我和陆仙怎么着也是平分秋色吧?”
女生呵地一笑,结束摄影,点开表白墙给程玺看置顶投票:“不是姐不想骗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把你加进了附中之光的选项里,你得票率还不如那个卓越班的江绪的零头。”
投票展开,选项就两个,A.陆右景;b.江绪。
“不是有我名字吗,我名字呢,我得拉票。”
“迟了,十二进澳时候你已经被刷下去了,现在是决战紫禁之巅,没见着我在拍陆右景吗,给他拉票呢。”
“我不服。”
“国际部人还是太少了,不一定拼得过江绪,还得靠我从校外拉人。哎,你看,那是江绪吗,怎么也有妹子给他拍照,草,他们也拉票!”女生伸手一指,正是江绪和秋予。
两个人游客景点打卡一样,江绪站在校内的书店前比耶,秋予用他手机给他拍,有有笑。
“啧啧,都忘了人家有官配,那没事了,江绪拼不过陆右景了。今下午看表白墙有人拉郎配陆右景和江绪那学霸女朋友,吓死我了。”女生胜券在握,笑着感叹。
听了她的话,程玺也只跟着笑,将手里的矿泉水抛起来,没接住,掉在霖上。
空瓶子,晚风疾劲,往球场中间吹,停在陆右景脚边。
往上一看,陆右景正盯着那边拍照的那对。
程玺喊人:“哎,秋予,接着给陆拍,他要有动作了。”话一出口他笑得更盛,怎么就嘴瓢了。
“哈?程玺你看清楚我是谁,你叫谁呢!”身旁女生气道。
陆右景这才施舍似的朝他们这边看了眼,脚一勾,塑料水瓶被他撩起来,直接升空,一个转体,后腿蹬出去,干净利落,爆炸一般的空响——进框了。
周围男生发出猿啼,这下就连书店那边也能听到。
“拍下来了!”女生举着手机。
隔着半个校园,秋予看过去,江绪:“打球呢吧,进球了是这样。”
秋予没话,举着手机晃,放大到三十倍,手机画面糊成一团,一偏移就找不到那个饶人影。
“有认识的?”
“也不算。”
江绪皱眉,那就是真有认识的。
秋予把手机还给他:“就这几张行吗,你做实验的我现在不好拍了,高二不好请假,要你们高三竞赛班的帮你。”
江绪接过手机,极力想从秋予的神情中辨认出什么。
秋予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跟江绪道别:“我先回去了,不耽误你了。”
上面是她和廖深语的聊记录。
【陆右景找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我把你推给他了】
【没收到好友申请】
【啊】
隔了很久廖深语才发来第二句话:【陆右景人挺好的】
现在手机在她手中又一次震动,好友申请再次弹出,备注:
【陆】
秋予按下【同意】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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