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廿五,维期三的冬狩在即。
“诶呦呦!我咧个乖!”齐昭炀满足地欣赏着穿上新衣裳的儿子,欣然道:“不愧是我乖宝,穿啥都帅。”
玄底窄袖束腰装,剑眉星目少年郎。
客京华随便搁那一站,哪怕啥都不干也是意气风发。
客多多伸手捏了两把客京华结实的臂膀,道:“穿上衣服倒是显瘦。”
齐昭炀搭话道:“一到晚四处浪能不瘦吗?”
客多多掐了掐客京华水嫩的脸蛋,反问道:“这像是一个吃不饱饭的人吗?”
齐昭炀辩驳道:“他吃的这点饭全用来长个子了,一点不长肉的。”
约有两百斤的客京华讪笑两声,道:“您二位先吵着,我先去看看苗苗了。”
暖室里,姑娘昏昏沉沉地卧病在床。
“阿云姐,我好难受. . .”
乌图藏云心翼翼地扶起苗苗,故作严厉道:“夜里睡觉还蹬被子,这下感冒了知道难受了。”
璐璐端来一碗汤药递给乌图藏云,道:“阿云姐,给。”
乌图藏云舀了半勺先自己试了试,确认没问题后再给喂苗苗。
“咳咳!”苗苗一勺药咽下差点没苦到吐。
乌图藏云道:“苦也忍着点,喝了药病好的快。”
苗苗双眼一亮,瞟到来人如获救星。
“舅舅!”
客京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扬笑道:“快点好起来,舅舅带你去玩雪。”
乌图藏云站起身将碗怼到客京华手中,道:“药都不肯吃,病怎么会好?”
客京华对着碗缘尝了尝味道,缓了好一会儿才感慨道:“苦不堪言啊。”
璐璐举手塞了块桃脯到他嘴里,道:“哥哥,吃点甜的压一压。”
客京华嚼了两下甜腻腻的桃脯,含糊道:“谢谢璐璐。”
苗苗借机耍起心思,道:“这药舅舅一个大人都被苦麻了,我一个孩定是喝不得的。”
客京华蹲到床边,嬉皮笑脸道:“我可没得病。”
苗苗自知不占理,乖乖喝完了一整碗苦药。
客京华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夸赞道:“真棒真棒。”
璐璐又送了块桃脯到苗苗口中,附和道:“真厉害。”
苗苗朝客京华摊开两只手,撒娇道:“舅舅抱我去玩雪吧。”
客京华瞳孔乍缩,猛地擒住苗苗的手腕观察她的掌心上的黑斑。
苗苗下意识地想要抽手,吃痛道:“舅舅,你弄的我好疼。”
乌图藏云也意识到不对劲,问客京华道:“怎么了?”
客京华眉头攒动欲言而止,末了他松开手跟苗苗道了声“抱歉”。
苗苗往下扯了扯袖子,嘻笑道:“原谅你啦。”
“舅舅还有急事。”客京华伸手搓了搓苗苗的脑袋,柔声道:“苗苗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苗苗连连点头,俏皮道:“要记得带着好吃的来探病哦~”
乌图藏云狐疑地盯了下客京华,对璐璐讲道:“你留下来照顾她,我出去一趟。”
璐璐爽快答应,“好咧。”
客京华跑到御花园,停在了一株松树旁,狠狠一拳砸在树干上。
“一群畜牲. . .”
“到底怎么了?”乌图藏云迅速左闪,躲开断裂的松树。
她还是第一次见客京华发火的。
昔日的亲和荡然无存,那张俊脸阴沉无比,眸底泛着狠戾嗜血的凶光,令人望而生畏。
乌图藏云靠近他,劝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请你先镇静一点。”
客京华告诉她,“苗苗得病了。”
乌图藏云联想到苗苗掌上那处黑斑,直到现在才搞清楚客京华先前为何踌躇。
花柳病!?
猜到答案的乌图藏云如遭雷劈,染了这种不治之症基本上是判死刑了。
丞柒知晓此事后拿来一本薄册子交给客京华,道:“据医料记载,患此病者可以奇术挽救。”
客京华迫不及待地翻阅着册子——北有龙血毒草,状类赤色龙须,十年难一现,埋于雪山巅,合药需人参厄根鹿茸三味。
客京华问道:“厄根是何物?”
丞柒二字解释,“金花。”
事不宜迟,趁早完事。
客京华收拾好行囊准备动身启程。
丞柒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下颚。
“早些回来,我等你。”
客京华拢紧点丞柒身上披着的月牙白狐裘,嘱咐道:“夜里盖好被子,切记不要着凉。”
细数一番,这样的分别已经不少了。
客京华似乎总是在离去的路上。
他要去战神峰学武,他要去仙台山报仇,他要去雪山巅寻药. . .
丞柒的计划始终在有条不紊得进行着,一切皆在丞柒的预想之内。
除了客京华,丞柒抓不稳这个肆意妄为的少年。
客京华单是一个眼神的冷漠,丞柒便招架不住了。
发自心底的惶恐不安,迫使丞柒再也不敢隐瞒和逾矩了。
他太害怕客京华不爱自己了,怕到简直疯掉。
原以为自诩正义,就能和少年统一战线寸步不离。
可现实格外残酷,他们两个真正称得上如胶似漆的陪伴仅有茼山四个月。
寒风掠过孤人,丞柒就这么站在原地,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次又一次。
他拖着这具羸弱的身子,憎恨庞宁的不仁,埋怨世道的不公。
“陛下!”乌图藏云惊叫一声,赶忙伸出手扶住倒下的丞柒。
“传太医!传太医!”
“陛下!感觉如何?!”
“陛下!请睁开眼!”
周边围上来一大堆的人,他们喧喧嚷嚷个不停,闹得丞柒头晕耳鸣。
“好吵. . .”
话音未落,丞柒彻底阖上眼陷入昏厥。
二十三个时辰过后,今年的冬狩宣布取消。
“陛下,您醒了?”
堂书语沏上一杯热水,双手捧送给丞柒。
丞柒饮了两口水润润喉,嘶哑着嗓子地问道:“过去多久了?”
堂书语答道:“将近两了。”
丞柒继而问道:“太医院怎么?”
堂书语无奈叹息,道:“依旧老样子,生死一念间。”
丞柒略一颔首,吩咐道:“退下吧。”
“是。”堂书语揖上一礼,规规矩矩地告退了。
与一人擦肩而过之际,堂书语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马麓香。
“阿铮?”
乌图藏云不明所以。
“瞎子?”
这声“瞎子”的语调都同乌图阿铮一致。
堂书语困惑道:“你是谁?”
乌图藏云没理他,自顾自地问道:“宫中哪来的瞎子?”
堂书语淡淡地回道:“我是学官。”
乌图藏云道:“我是陛下的贴身侍卫。”
堂书语礼貌询问道:“敢问您的尊姓大名?”
“乌图藏云。”乌图藏云明显不想跟他多聊,不耐烦道:“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堂书语侧开身子让道,含笑道:“打扰您了,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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