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这一次外出围猎，原本是想要放松一下心情，可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且他的心中依旧放不下宸妃海兰珠，思念情切，再加路途劳累，已然十分疲倦。
可是他勉强坚持到夕祭结束，却仍然不敢就去休息，放其他诸位王爷、贝勒们谢恩出宫后，又将他的大儿子肃亲王豪格独自留了下来。
“汗阿玛，您身子欠妥，不如早点歇息吧。”听着黄台吉不断咳嗽的声音，豪格的心里十分难受。
可黄台吉却轻轻摆了摆手，道：“无妨。”
“豪格，你要时刻记着……”
黄台吉的声音很轻很轻，这倒不是他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而是因为身体虚弱之故，甚至才了半句话便要停下来匀口气，才能够再继续。
“你如今不只是咱大清的肃亲王，你更是……咳咳……是朕的儿子……咳咳……”
豪格见父皇身体欠佳，似乎连话都已十分费力，心中不忍，便请求道：“汗阿玛，您吩咐的话，儿臣全都记下啦。您日理万机本就劳神，又是刚刚围猎归来，连日赶路身体必然疲乏，还请汗阿玛早点歇息吧！”
“咳……咳咳……”
黄台吉先是一阵轻咳，接着又喘息了一会儿，这才接着道：“豪格，你上炕来坐。”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教豪格万分激动，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火炕边沿处，只敢将自己那肥硕的屁股在炕沿坐实一半。
黄台吉看着豪格如此谨慎微的样子，心中不甚满意，但此刻的他已感精气神严重不足，根本无暇与豪格多言，只是淡淡问他：“你……待秋收时派兵征明，何人挂帅为善？”
“汗阿玛，豪格愿请战率师征明，还望父汗恩准！”豪格简单以为父汗是在试探他对于伐明的态度，因此立刻就毫不迟疑地积极向黄台吉请战出征。
其实若是在以往，他今日这样主动请缨出战的作派，必然会得到黄台吉的肯定与支持，可今时已不同于往日，正所谓“时移世易”！
如今黄台吉是“自家好坏自家明”，虽然在满朝王公大臣面前极力掩饰，但自己骨子里究竟是一副什么底子，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甚至比御医院里面的御医都要明白透彻。
“如果你不能去，还有谁可以担当主帅之责率师征明呢？”
豪格闻言不由一愣，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不能去！
不过，在汗阿玛黄台吉面前他可不敢问出这句话，但那股子不服气的劲头却也是表现得淋漓尽致：“汗阿玛哪个能行，就派了哪个去征明呗，豪格不敢妄语。”
“你是不敢妄语嘛？”
黄台吉本想训斥他几句，怎奈气力确实疲乏到了极点，已无力多言，便苦笑着道：“朕看你是心里头不服气吧。”
豪格低着头道：“儿臣不敢。”
黄台吉轻轻摇了摇头，侧身斜倚着火炕上的软靠垫，道：“豪格，你不能只想着在战场上打打杀杀，同其他诸王贝勒们争抢战功。你更应该多想想这朝堂上面的事儿，多想想该如何处理咱们爱新觉罗家内部的关系……”
豪格也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惊道：“汗阿玛……？”
“朕本来也想让你率师征明，可眼下情势不同往昔，你身为大阿哥，绝不可再轻离盛京啦。”
黄台吉看向豪格的眼神中，满满都是期望与鼓励的神情：“豪格，弟弟妹妹们都还，你身为大阿哥，可不能只晓得率军打仗，更要懂得借势与用人，既能保护好年幼的弟妹，更要守好咱大清的基业。”
“汗阿玛，豪格记下了。”
“那你……这一次应该派谁率师征明呢？”
“郑亲王……如何？”
黄台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变化：“你不要在心中不服气，此次率师征明，虽有许多战功与赏赐，可也并非毫无风险可言，不见得就是个好差事儿。”
“可……旗中勇士们都想着去明国内地发财，儿臣也不好阻碍。”
“唉。”
黄台吉先是暗暗叹息一声，才接着问道：“这一次征伐明国京畿，已经是确定聊，对此你还有啥旁的想法嚒？”
“儿臣……”
豪格本来想自己没有其他想法了，可当他看到汗阿玛那满是期许的眼神后，不由得又筹措犹豫了起来：“儿臣觉着……如果郑亲王不便率师征明，武英郡王阿济格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
“朕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黄台吉直接下了逐客令，豪格竟有一股如释重负之感，他轻声应着心退出了清宁宫。
看着豪格已渐行渐远的身影，黄台吉再次暗自摇了摇头，似乎心中有百般思绪不能理清一般，忽觉一阵眩晕袭来，他竟一头扎在软垫之上……
…………
“恭喜永宁伯……”
“贺喜永宁伯……”
王承恩才宣读完第一份圣旨，开封府城内的各官便已纷纷上前，冲着永宁伯张诚接连道贺不止，生怕自己落了人后一般。
就连河南巡抚高名衡也不例外！
不过，高名衡的脸上虽然堆满了笑容，但看上去却是颇为不自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他那模样看上去十分奇怪，就好比皮笑肉不笑似的。
其实不止是高名衡一人如此，满堂上的开封城内各官几乎都是这般表现——个个满面春风地恭贺永宁伯——然却给人一种十分尴尬的感觉！
总觉得他们那些恭贺的话语知—没有多少诚意！
虽然永宁伯张诚两度率军解开封之危，但武人终归是武人，大明王朝百多年里形成的“以文制武”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得聊。
眼下他们虽异口同声地向永宁伯道贺，一来是因为朝廷已有成命，二来则是开封城也确确实实离不开永宁伯的大军，仅此而已！
“为爵帅贺！”
“为大帅贺！”
相较于开封城内的豫省文官们而言，勇毅军各将领们的祝贺就真诚得多，他们整整齐齐地单膝跪地抱拳相贺不已。
永宁伯张诚看着向他跪拜祝贺的勇毅军众文武，以及王朴、李辅明、虎子臣、曹时熙等诸将官，振臂喝道：“为我勇毅军忠勇将士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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