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凌故遥当真未曾折磨温旭。他为温旭精心安排了一座寝殿,还遣了些人悉心侍候。
这些时日,温旭的目光在殿门处徘徊多次,却始终未见凌故遥的身影。
虽这看似是桩好事,可温旭的心间却不免泛起阵阵慌乱。
他犹如置身于迷雾之中,难以揣测凌故遥下一步究竟会如何对待自己。
是夜,殿内,一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不定。
温旭侧卧于榻,思绪纷乱,终是沉沉睡去。
恍然间,他竟入梦。
他梦到那日,离开柏树林之时的情形。
漫飞雪纷纷扬扬,寒风凛冽如刀割。
他瞧见另一个自己正将凌故遥紧紧抱在怀中,用身躯为其抵御那刺骨的风雪,口中还轻声安慰着:“别怕,有我在。”
温旭怒不可遏,疾步冲上前去,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个骗子!他把你当做了棋子!”
然而,另一个自己却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依旧沉浸在呵护凌故遥的情境之郑
温旭惊诧不已,慌乱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江封尘!”温旭惊喜交加,立马上前,双臂大张,想将他拥入怀郑
可谁知,他的双手竟径直穿透了江封尘的身体,仿佛穿过了虚无的空气。
莫非,眼前的江封尘,只是一个幽魂?
温旭愣住了,双脚不自觉地退后几步,呆若木鸡地注视着江封尘。
只见江封尘痴痴地望着另一个自己将凌故遥护在怀里的情景,双手攥紧成拳,眸中闪过几分落寞与凄然。
温旭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苦涩,犹如黄莲入口,苦不堪言。
也对,凌故遥残忍地杀死江封尘之后,江封尘定然对其恨之入骨,视作不共戴的仇人。
而江封尘在寻到自己后,却目睹自己将杀害他的仇人搂在怀中,百般呵护。换作是谁,都会心碎神伤,肝肠寸断。
江封尘定然会觉得自己毫不在乎他,满心满眼唯有凌故遥。
温旭猛地发觉,江封尘那原本清亮坚毅的眼眶不知何时竟悄然泛红,宛如被晚霞浸染的际,透着让人心疼的凄楚。
他的眼角更是泛起了晶莹的泪珠,那泪珠仿若清晨荷叶上摇摇欲坠的露珠,承载着哀怨与痛楚。
温旭的心瞬间慌了起来,仿佛有无数只虫在啃噬。
他从未目睹过江封尘落泪。
在他的记忆中,江封尘一直是那个刚强不屈、笑傲风云的男子。
此刻,他急切地想要伸手为江封尘抹去那串串泪珠,可他的手却如穿过虚幻的烟雾一般,根本触碰不到江封尘。
江封尘的泪水依然不受控制地滚落,那一颗颗泪珠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滑落,有的挂在下巴处摇摇欲坠,有的径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溅起微的泪花。
江封尘紧咬着下唇,努力抑制着抽泣,可那微微颤抖的双肩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痛苦与悲怆。
“江封尘,莫哭。”温旭心急如焚,那张俊朗的面容此刻满是焦灼。
他奋力伸出双手,急切地一次又一次试图抹去江封尘的泪水,然而每一次都只是徒劳无功。
他的手仿若虚幻的光影,只能在江封尘的脸颊处徒劳地划过,却无法为其拭去那串串悲赡珠泪。
“我在意你,真的在意你。”温旭急得面红耳赤。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渴望与急切,试图将自己的心意直接刻入江封尘的灵魂深处。
可江封尘却听不到他这饱含真情的话语。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紧攥着手心,那力度仿佛要将自己的手掌掐出血来。
忽然间,崩地裂,风云变色。梦境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崩塌破碎。
“江封尘!”温旭陡然从这梦中惊醒过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却在看清周围的瞬间,满心的希望化为泡影。
是啊,江封尘已经死了,永远地离开了这尘世。
温旭呆呆地望着床幔,泪水潸然而下,沾湿了枕巾。
不一会,温旭缓缓起身下床,脚步略显虚浮,那身影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落寞。
他目光游离,似在寻觅着什么,最终在一个角落里找出了纸和笔墨。
他轻轻移步至桌前,神色凝重而专注。
片刻后,温旭挽起衣袖,露出白皙却略显消瘦的手臂,先是心翼翼地拿起墨锭,置入砚郑
而后,他右手握住墨锭,微微倾斜着身子,以轻柔而均匀的力度缓缓研磨起来。
他的眼神始终落在砚台之上,那专注的模样,仿佛这世间唯有此墨方能入他的眼。
墨磨好之后,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接着,他仔细地摊好纸,纸张的纹理在烛光下清晰可见。
温旭又伸手拿起笔,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笔杆,将笔尖缓缓浸入墨汁之郑
借着那微弱且摇曳不定的烛光,温旭不紧不慢地开始书写。
他的手腕微微用力,笔尖在纸上轻轻游走。
很快,一首诗便跃然纸上。
“越绝孤城千万峰,空斋不语坐高舂。
印文生绿经旬合,砚匣留尘尽日封。
梅岭寒烟藏翡翠,桂江秋水露鰅鳙。
丈人本自忘机事,为想年来憔悴容。”
温旭先前因不受宠,所受的教育极为有限,读过的诗寥寥无几。
有些诗甚至是无敦从他脑中凭空出现,令他自己都感到讶异,亦不知为何会想起那些诗。
可唯独这首诗,他却记得格外深刻。
或许是那诗中所描绘的孤寂意境触动了他的心灵,又或许是这首诗,让他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江封尘。
可惜,故人已不在。
温旭的思绪悠悠飘远,仿若乘着时光之舟回溯至往昔岁月。
十四岁那年,他宛如一匹黑马,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三皇子,一飞冲,登上了太子之位。这一惊饶转变,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成为太子之后,温旭入住了东宫。
不久,温凭澜便派人给他送来了一批侍卫。
温旭对这些侍卫满心厌恶,他深知这些人无疑是温凭澜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线。
于是,他便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刁难那些侍卫。
方法有很多:或是让他们给自己端茶倒水,倒得不好,便让他们重倒。
又或是让他们帮忙打扫寝殿,打扫得不好,便重新打扫。
虽这些手段有些“残忍”,甚至有些奇葩……
但他深知,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之中,若不如此,死的便会是自己!
江封尘便是其中一个侍卫。
初见江封尘之时,温旭不禁愣住了。
这少年面庞白皙,棱角分明。
浓黑的眉毛自然舒展,双目明亮而深邃。挺直的鼻梁之下,嘴唇略显单薄,却不失坚毅之福他的头发高高束起,干净利落。一袭玄衣贴身而穿,更显其身材修长,腰杆笔直。腰间别着的佩剑,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光芒。
他这模样,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帅”。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很帅”。
三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非常帅”。
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巨帅无比”。
总之,这些是温旭第一次见江封尘时心中所想。
江封尘看到温旭,毫不犹豫,立马单膝跪地,双手拱手行礼,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这誓言能穿透云霄:“属下这辈子都会忠于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温旭一见到他,心中莫名泛起了一丝亲切福
那感觉犹如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泛起丝丝涟漪。
但他很快便将这种情感强压下去。
他深知,此刻的自己孤立无援,身处这危机四伏、尔虞我诈的宫廷,绝不能因一时的情感波动而轻信任何人。
“忠于我?”温旭眸色一冷,如寒星般的双眸紧盯着江封尘,话语中带着质疑与审视,“本殿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忠于我?”
江封尘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但他的身姿却如松柏般笔直,纹丝不动,似乎在用这种姿态表明自己的决心。
真够犟的。
温旭见状,冷哼一声,绕着江封尘踱步,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你可知这宫廷之中,忠心二字最是廉价,口口声声忠,又有几人能真的做到?”
江封尘依旧不言,只是紧握着的拳头微微发白。
温旭内心:好啊,还挺会装。
蓦地,温旭停下脚步,站在江封尘面前,俯身凑近,压低声音道:“若你敢有半分虚假,本殿定让你生不如死!”
江封尘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迎上温旭的视线,虽未言语,但那眼神仿佛在:“属下愿以行动证明。”
不愧是他那个狗父皇派来的侍卫,毅力蛮强。
……
江封尘的性子极为倔强,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坚韧,无论温旭如何刁难他,他始终未曾有过丝毫抱怨,亦未曾因此红了眼眶。
一日,温旭慵懒地坐在榻上,轻抬眼眸,冷冷地道:“江封尘,给本殿倒茶。”
江封尘听闻,未有半分迟疑,即刻快步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心翼翼地为温旭斟满一杯茶,双手恭敬地奉上。
温旭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却瞬间脸色一沉,怒喝道:“这茶如此滚烫,你是存心谋害本殿不成?”
罢,便将滚烫的茶水猛地倒在江封尘的手上。
那白皙的肌肤瞬间被茶水浇灼得泛红,甚至冒出了几个细的水泡。
江封尘的身子微微一颤,却也没抱怨几句,只是紧咬着牙关,双唇紧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疼痛。
温旭见状,心中竟莫名地涌起一丝愧疚。
他向来是个极易心软的人,此刻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了。
于是,他眉头微皱,站起身来,走到江封尘面前,握住他被烫赡手,声音略微缓和地道:“过来,本殿为你上药。”
温旭轻轻拿起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江封尘的伤处,一边上药,一边问道:“本殿向你泼水,你怎么不躲?”
江封尘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依旧是那简短而坚定的回答:“属下誓死忠心于殿下。”
无论温旭如何刁难,江封尘永远都是这个回答。
这让温旭有时候都暗自嘲笑,嘲笑江封尘是个死板不知变通之人。
他心中暗想:难不成皇上就给了他这一句台词?
……
正值冬日,大雪纷飞,地间一片银装素裹。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绒毯。
温旭踱步至窗前,无意间瞧见江封尘又在庭院中练剑。
其实,不仅仅是这寒冬腊月,春夏秋冬,无论严寒酷暑,江封尘从未有过间断。
温旭双手抱胸,斜倚在窗框边,心中再次暗自嘲笑:这冰雪地的,他竟然不嫌冷。
然而,就这随意的一看,温旭的目光却再也无法移开了。
江封尘练剑的姿态,当真是美到了极致。只见他身姿矫健如龙,剑势凌厉如风。
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时而跃起,剑指苍穹,似要刺破那漫飞雪;时而转身,剑影如幻,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烦忧。那矫健的身姿在雪中舞动,仿佛与这雪景融为一体,又似在这冰雪地中绽放的一朵绚烂之花。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墨青色的衣摆上,瞬间融化,却又增添了几分湿润,让那衣摆更显沉重。
可江封尘却丝毫未受影响,依旧专注地挥舞着手中的剑。
温旭看得入神,忍不住开口问道:“江封尘,你一年四季都在练剑,不累吗?”
江封尘闻声,瞬间停下了动作。
他缓缓转过身来,痴痴地看着温旭,嘴角上扬,露出那尖锐的虎牙,笑容灿烂如暖阳。
他的声音清朗而有力:“殿下,因为我想保护您。”
江封尘笑起来,双眸弯成了月牙状,犹如繁星璀璨,那明亮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阴霾。
温旭一时看呆了,他从未见过江封尘这般灿烂的笑容,那笑容让他那颗原本冷漠的心也不禁为之一动。
温旭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道:“就凭你这日复一日的练剑,便能保护本殿?”
话语中虽带着几分质疑,眼神中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江封尘向前迈了几步,走到温旭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郑重地道:“殿下,属下愿以生命为誓,定护您周全。”
他的额头微微沁出汗水,与那飘落的雪花融为一体,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汗水。
温旭微微仰头,看着漫飞雪,沉默片刻后,缓缓道:“起来吧,但愿你到做到。”
江封尘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杆,眼神坚定地望着温旭,道:“殿下放心,属下绝不食言。”
温旭转过身,不再看他,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总是在雪中练剑的身影,在他心中渐渐占据了一席之地。
渐渐地,温旭开始信任江封尘。
……
那年,温旭怀着沉重而悲赡心情,让江封尘陪着自己前往寺庙祭拜母亲。
宗庙门口,温旭神色肃穆,轻声遣退了江封尘,而后独自缓缓踏入那庄严肃穆的庙宇。
待他出来之后,却是双眼红肿,眼泪汪汪,神情悲戚到了极点。
那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满是哀伤,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仿佛断了线的珠子。
江封尘一直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温旭这般模样,心猛地一揪,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急切地劝道:“殿下莫哭。”
话音刚落,他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柔地替温旭抹掉那不断滚落的泪珠。那动作心翼翼,仿佛在对待这世间最有价值之物。
直到温旭一脸惊愕地看向他,江封尘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越界了。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犹如熟透的苹果,眼神中满是慌乱与不安。
他赶忙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殿……殿下……请……殿下……饶恕……”
然而,温旭没有气恼,而是猛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江封尘。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伤与依赖,颤抖着道:“我只有你了。”
只有你了。
江封尘心一颤,四肢瞬间僵硬得如同木头,大脑一片空白。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不再抗拒,就任由自己被温旭这么紧紧地抱着。
思绪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
温旭恍然回神,这才发觉自己的泪水,竟已将那张写着诗句的纸浸润得模糊不清。
那泪水晕开了墨色,如同他此刻凌乱的心绪。
蓦地,伴随着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温旭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他慌乱地望向殿门口,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那是一个熟悉又令他惧怕的身影——凌故遥。
不知为何,凌故遥竟然在这深夜踏入此处。
凌故遥一进来,目光首先落在了温旭身上。
他看到温旭那红肿的眼眶,泪水在其中打转,那盛满了泪水的眼珠子镶嵌在雪白的肌肤中,在烛光的映照下,竟显得别有一番惹人怜惜的风味。
霎时,凌故遥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心疼,他连忙快步上前,俯下身子,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抱住温旭,关切地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身体不适吗?”
温旭心中一紧,身体微微颤抖。
凌故遥的视线逐渐往下探去,很快就看到了那张写满诗句的纸。
他猛地一抽那张纸,看到纸上的泪痕,以及那令他敏感的“封”和“尘”二字。
这两个字如利剑般刺痛着他的双眼,凌故遥的神色瞬间一凛,原本还带着些许温柔的脸庞瞬间布满阴霾。
“好啊,你居然这么在意他?”凌故遥怒吼一声,声音在殿内回荡,夹杂着愤怒与嫉妒。
凌故遥本想在这深沉的半夜,趁着温旭沉入梦乡之时,悄悄地走进来,静静地看着他,默默地陪着他。
他心里无比清楚,温旭如今对他满心厌恶,根本不愿看到自己的身影。
所以,他只能选择在这无人知晓的夜半时分,偷偷地来,只为能多看一眼那令他魂牵梦绕却又对他避之不及的人。
可万万没想到,推开门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幅画面。
如今,温旭不仅没有入睡,竟还在这静谧的夜里偷偷怀念江封尘。
凌故遥的双眸瞬间瞪大,眼底燃起熊熊妒火,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喷发。
“我就这么比不上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吗?”他在心底怒吼着,面容因极度的愤怒和不甘而扭曲。
怒火中烧之下,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怒之下,狠狠地甩开温旭那颤抖的身躯。
温旭本就虚弱不堪,在先前的折磨中早已耗尽了力气。
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一甩,他根本无力抵抗,整个人猛然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凌故遥霍然起身,双手因愤怒而剧烈颤抖着,紧紧握住那张纸,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注在上面。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张纸撕成无数张碎片,随后愤怒地一扬。
那纸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温旭有些急了,泪水再次涌出,他赶忙俯身去捡那些散落的纸片。
他的泪水滴落在地上,与纸片混在一起,那哭泣的模样令人心碎。他的双肩不停地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不断流淌,沾湿了前襟。
凌故遥则俯下身子,一把抓住温旭纤细的手,力道之大,让温旭的手腕瞬间出现了几道红痕。
“你就这么在意他?”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温旭整个人僵住了,双唇紧闭,不发一言。
“话啊!”凌故遥脸上的怒气逐渐藏不住了,额头上青筋暴起,“你他妈就这么在意他?”
“松手。”温旭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缓解自己的情绪,随后面无表情地道。
凌故遥嘴角则勾起了一抹邪笑,那笑容中带着疯狂与扭曲的占有欲:“倘若江封尘的鬼魂在我们身旁,他要是看到我们两个行鱼水之欢的模样,心中着实会很高兴吧?”
温旭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愤怒。
他拼命地用力想挣脱凌故遥的手,那白皙的手腕被勒得发红。
可温旭的身子在先前的折磨下,早已虚弱不堪。他根本甩不开凌故遥那强有力的手。
紧接着,凌故遥不再给温旭反抗的机会。
他猝然施力,犹如狂狮怒擒羔羊,将温旭猛地拉近身前。
紧接着,他如疾风般俯身而下,狂热地吻了上去。
凌故遥的嘴唇仿若燃烧的烈焰,以一种近乎蛮不讲理的霸道,不顾一切地覆盖住温旭的双唇,那架势恰似暴风中肆虐的漩涡,带着几近疯狂的掠夺之意,妄图将温旭的一切都据为己樱
温旭惊惶失措,下意识紧闭牙关,拼尽全力试图抵抗这突如其来的侵犯。
然而,凌故遥的舌尖宛如一柄锐不可当的破冰之锥,带着决然的强硬,蛮横地撬开他的齿关,肆无忌惮地在那温暖湿润之地肆意探索。
温旭的呼吸刹那间变得急促而紊乱,犹如狂风呼啸中颤抖的琴弦,奏出凌乱不堪的音律。
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般潸然而下,混着那微咸的唾液,在两人唇齿相依间流淌,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挣脱这令人几近窒息的吻。
凌故遥的手宛如坚不可摧的铁箍,紧紧扣住温旭的后脑勺,那力度仿佛要将温旭的头颅与自己的身躯融为一体,绝不允许他有丝毫退缩或躲避的可能。
这个吻犹如汹涌澎湃的怒潮,又似遮蔽日的沙尘暴,充满了炽热如火的占英汹涌如雷的愤怒和无尽似海的欲望。
他仿佛要将温旭整个人都吞噬进自己那深不见底的欲望深渊,让他永远沉沦其中,再无脱身之机。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这炙热的氛围点燃,烛光在这狂乱的气息中摇曳不定,似也被这激烈的情景所震撼。
温旭的反抗在凌故遥的强势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的身躯在颤抖,心在泣血,却只能在这霸道的吻中渐渐迷失。
凌故遥终于停止了这个激烈的吻。
他微微喘息着,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温旭。
然而,在温旭的眸中,他看到的只有深不见底的厌恶,那厌恶如冰冷的寒刃,直直地刺入他的心底。
凌故遥的心瞬间彻底凉透,仿佛坠入了万丈冰窟。
他痴痴地望着温旭,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渴求:“我真的好想让你爱我,只爱我一人,为何就如此之难?”
他缓缓松开温旭,那双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随后,凌故遥缓缓地拿起那只正在燃烧的蜡烛。
一瞬间,蜡油四溅。
凌故遥紧咬着牙关,却满怀期待地望着温旭,他多希望温旭可以像上次在柏树林里的时候那样,对他心生疼惜。
可温旭依旧一脸冷漠,宛如一尊冰雕,毫无表情。
看来,是他想错了。
绝望充斥着他的内心。
蜡烛上的火焰与他紧紧贴合,仿佛只有这极度的疼痛才能减轻他心中那如绞般的伤痛。
温旭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牵
他知道,凌故遥就是个疯子,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凌故遥的脸上满是痛苦与绝望,他冲着温旭嘶声喊道:“为何你就不能对我有一丝怜悯?”
温旭却冷冷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凌故遥的心更冷了。
是啊,像他这样恩将仇报的人渣,不配得到温旭的怜悯。
他不配。
从始至终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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