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去看看吧。”祝景澜跳下石头。
书生有些傲气又有些固执，被瞧不上的一个伙计指出错误自然不能坦然接受。这窦倒也有趣，直接不跟他啰嗦了。
祝景澜见书生还梗着脖子站在那里，过去看他地上划的，的确错了，那块巨石宽度目测也不止三尺七寸，遂道：“的确是错了，重新丈量吧。”
书生悻悻然，终于收起梗直的脖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曲尺又去丈量。
窦招手叫了华成，让他帮自己一起丈量。
华成配合着窦，窜上爬下，窦自己看数字，拿着树枝在地上飞快记下数字。
两人很快丈量结束，窦又在地上快速用树枝划拉着，一会儿功夫，便跑去观察石头缝。
祝景澜这边和书生才丈量结束。
等祝景澜确定了放置火药的位置，想找窦复核，窦站在边上冲他点头，表示正确的。
而书生红着脸看着他们，再看自己还没开始进行一般的演算，重重泄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凿孔，放置火药，窦便再也没有过一句话了。
几包火药点燃之后，石头碎裂，祝景澜指挥他们开凿，自己徒空地上来。窦也仿佛完成任务一样，在另一处空地上坐着，手里拿着老杜的施工手稿翻看着。
白灿灿的阳光下灰尘肆无忌惮的飞扬，他们都包着头脸，彼此又成了陌生人，连华成也知趣的没有凑到窦身边去。
不知何时巧娘跑了过来，往窦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又递了个包袱。窦用手稿纸在她头脸边扇了扇，巧娘娇羞的点点头，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去。
此场景祝景澜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刚好停下手中活儿的粗壮汉子也看见了，冲着巧娘就嚷嚷：“骚娘们，这么就开始勾引男人了！”
巧娘怕不是第一回听到这种粗鄙的话，只装作没听见就急急往前跑，粗壮汉子还不罢休，又喊叫：“骚娘们，别跑啊，等会儿爷去寻你。”
边上有人停下手中活儿，跟着起哄：“寻不到你，你娘也行！”
“住嘴！”窦从地上蹦起来，
“腌臜泼皮！”声音带着愤怒的尖利。
“吆，情郎心疼了。子，声儿都没变就知道勾搭女人了。”
“毛都没长齐吧，下面长好了吗？”起哄的人越来越多。
窦气急了：“放你娘的臭狗屁！”
巧娘听见他骂人，回头扯着他衣袖：“窦大哥，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工地上的人哄笑：“吆，奸夫淫妇，这就护上了。”
窦还在骂：“没有人性的狗东西。”
弯腰捡起脚下一块石头便砸了过去。
祝景澜无声叹气！
那个粗壮的汉子没料到他有这么一招，身上生生挨了一下，虽不太疼，却是动了怒。
“王八羔子！”丢了手中锤子便要上来揍他。
祝景澜轻唤一声：“华成。”
华成一声应下，“是。”赶在粗壮汉子之前，站到了窦跟前。
粗壮汉子轻蔑一笑：“为这娘们出头的男人还不少啊！”抬手便往华成身上招呼。
华成轻轻避开，一个闪身便抓住了壮汉抬起的手，向后一拧，“嘴巴太臭！”
壮汉吃痛，转身又伸出另一只手，还是刚抬手就被华成抓住，这次华成用了些力道。
壮汉龇牙咧嘴，但是嘴巴依然坚挺：“哪里来的畜生？！”
窦霸气助威：“打他！”
话音刚落，壮汉腿上挨了一脚，差点跪下。
边上同他一起干活的人立马窜出来，朝华成围过来：“哪里来的子？”
华城还没回答，开凿石头的那处有人认出了华成：“不许动他！”
祝景澜几步上前，拎着窦的衣领薅到身后，冷声道：“走远点！”自己又退回原地。
窦拉着巧娘乖乖的站在他身后。
“啪”的一声鞭响。“谁在闹事儿？”一个身穿甲胄的人挥舞着皮鞭厉声喝道，“都不用干活吗？”
人群安静了下来，华成也松开了手，壮汉刚脱离华成的禁锢便粗暴骂出声：“操你亲娘的！”
华成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他脸上，眼看皮鞭就要挥舞过来，伸手就抓住了鞭鞘。
执皮鞭的士卒恶狠狠的对着华成：“你子找死吗？”
站在一边的祝景澜不疾不徐的接话：“是你的人先找的事儿。”
“你又是哪根葱？”执皮鞭的人怒火中烧。
“西营来的矗”依旧是那个语气。
执皮鞭的人还没来的急去想西营的葱是谁，后面有人怒喝道：“乌龟壳！带你的人老实干活去！”
来人是浦江守备军的李指挥，负责整个工程的劳工调度监管。
被叫做乌龟壳的人愤愤收回鞭子：“李大人，是他们先动的手。”
“你们的人嘴里有屎！”华成也骂人了。
李大人冲乌龟壳呵斥：“滚回去！”
又冲祝景澜谄媚的赔笑：“祝大人，您大人不计人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祝景澜并没恼，微微颔首：“跟他们，还不至于。”抬颚朝围过来的西营的士兵道：“干活吧。”
一切恢复如常后，窦冲华成道谢：“感谢华成兄弟！你真是英武威风啊！”
华成被夸的不好意思：“哪里，哪里。”
窦脱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送给华成，“还热乎呢，给你的。”
华成乐呵呵的接了。
窦踌躇了一下，又走过来，掏出一枚鸡蛋放在祝景澜面前。
祝景澜第一次注意他的手，手指纤细白皙，虽不上娇嫩，但终日带着手套，不至于像男人一样的黑黄，粗糙，布满老茧和皴裂。
面前的手见他不动又往前递凛，低声道：“谢谢你。”
祝景澜没接：“没用早膳？”
“拿了个馍馍的。”手依然执着的伸在他面前。
“自己吃吧，人家送你的。没那个本事，以后就不要逞能，英雄救美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那本事。”祝景澜无意指责他，只是陈述事实。
“是他们太无耻了，侮辱女性！”眼前的人倔强的道，收回了鸡蛋。
祝景澜不与他争辩，他想怎样那是他的事情，自己也不是次次都能看在老杜的份儿上帮他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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