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脸色刹那间凝重起来,手中的茶杯也微微一颤。
他缓缓地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看向夏子。
“血书?你的是什么血书?详细来!”
夏子话语中带着几分紧张。
“回皇上,冬子,方才修葺景仁宫后院的一个房间时,发现了几块松动的砖石。本想拆开加固,哪成想在砖缝之间发现了一块带血泛黄布料,折叠好的布料上隐约有血字。”
“冬子不敢擅作主张,立刻让人封锁了现场,并赶来禀报。”
景仁宫墙壁中的血书?
皇上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后,他沉声开口。
“冬子可有将血书带过来?”
“回皇上,底下众人不敢妄动,这血书还在墙砖之中存放着。”
宫里发现这种血腥的东西,明眼人都知道其中肯定暗藏着不可告饶秘密。
冬子在宫里混迹多年,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他跪求夏子代为传话,也是为了谋得一线生机。
“你亲自去将血书原封不动地取回来。”
皇上为了谨慎,又派人去召卫临前来。
“夏刈,你派人去查一查,景仁宫发现血书的那间屋子有哪些人住过。”
“另外派人盯着废后......”
皇上吩咐完,再也看不进去折子。
他从屉子里掏出了一个绣着红梅的旧荷包,不舍地摩挲了好几下,又放了回去。
柔则,你朕这回该怎么对宜修呢?
“臣妾福薄,不能陪伴皇上左右,但臣妾的妹妹宜修,性情温婉,心地善良,望皇上能善待她,让她代替臣妾陪伴皇上。”
她临终前的话语再次清晰地回响在皇上的耳边。
性情温婉?心地善良?
皇上轻声念了好几遍。
宜修她胆敢对自己下药,若是再查出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皇上闭上眼睛,关上了放着荷包的屉子。
夏子一路不停歇,他很快就取回了用匣子装着的血书。
卫临查过布料没有异常后,皇上便将殿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他手一挥,身后的帷幔一动,夏刈便很快的跪在霖上。
“将血书誊抄下来给朕看吧。”
皇上上了年纪,一黑,看东西就费力。
洋人送的眼镜不慎被自己踩碎,他还是别为难自己的好。
“不管里面记录了什么,你都不许泄露出去!”
“是,微臣遵命。”
夏刈为主子做事多年,私下处理了很多不可言之事。
可血书上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冷汗直流,尤其是看到“下了绝嗣药”五个字时,夏刈手抖得纸上都起了墨团。
这封誊抄的血书若是呈上去,他会不会活不到明日?
夏刈即便心里闪过无数的死法,手上的动作是半点儿也不敢停下。
约莫过了一刻,誊抄的血书呈在了皇上的手郑
他一目十行地扫下去,“噗嗤”一声,鲜红的血液喷溅在纸上。
“皇上,可要微臣请卫院判进来?”
皇上的注意力被桌案上的纸所吸引,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纸边,额头青筋暴起。
残害皇嗣和嫔妃!
江福海还交代柔则的死也同宜修脱不了干系!
一桩桩、一件件的恶毒之事得有鼻子有眼,不得不令皇上起疑。
......
在六年前下绝嗣药!
六年前!!!
皇上回想着卫临年前和年后的委婉提醒,一脸惊恐的盯着桌案上的那张纸,仿佛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猛地站起来,手中紧紧攥着誊抄的血书,力道大得指节发白,好似要将写了字的纸捏碎。
皇上眼中闪烁着熊熊的怒火,其中又夹杂着痛苦与不可置信。
“宜修......宜修!”
夏刈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他记得景仁宫的江福海曾经有段时日没露面,听是得了病。
没想到是废后在杀人灭口。
皇上囫囵擦掉嘴边的血迹,脸色铁青地吩咐。
“夏刈,陪朕走一趟景仁宫!”
“是,微臣遵命。”
夏刈动作快,出门前将自己捂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卫临闻到皇上身上传来的血腥气,沉默的坠在了队伍的末端。
疾行的皇上一想到柔则临终前的嘱托,心中一阵绞痛。
那个恶妇手段残忍的令人发指,如何配得上柔则的记挂?
时隔六年再次踏入景仁宫,皇上越往后走,越觉得心堵得慌。
“奴才(奴婢)给皇上请安!”
宜修听到外面的请安声,抱着匣子的手一顿。
她连忙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拨弄到耳后,欢喜的嘟囔着。
“弘晖,你皇阿玛来看咱们母子了!”
“走,皇额娘带你去迎一迎!”
宜修刚跑出寝宫,就同大踏步进来的皇上撞在了一起。
瘦弱的宜修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她艰难地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晃了晃手里的匣子,轻声哄道。
“弘晖,快给你皇阿玛请安!”
皇上一脚将人踹倒在地,冷冷地看着她。
“大胆宜修!你可知罪?”
头撞在柱子上的疼痛迅速地蔓延开来,让宜修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来。
她双手抱肩,痛苦地蜷缩在冰凉的地上,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弘晖......额娘的弘晖啊!”
皇上听她提起早夭的大儿子,顿时暴跳如雷。
“毒妇!你不配提弘晖,还不老实交代你的罪行!”
宜修强撑着坐起来,一脸平静地回复。
“皇上,臣妾......臣妾......不知道交代什么,还请您明示。”
皇上冷笑一声。
“可是做过的恶事太多,不知从何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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