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眠垫在汤甜脸下面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下。
“嗯……”
睡梦中的汤甜迷迷糊糊中晃了晃头，转身换了个姿势，又睡沉了。
电话那头的祁伯言听到一点动静，嗤笑一声：“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口了，和老婆缠绵的时候，也别忘了你正在受苦受难的哥哥。”
“滚。”
祁风眠看着挂断的电话，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声。
他仔细给汤甜盖好被子，便转身离开了卧室。
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去做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事，但为了祁嘉卉的安全，祁风眠也必须按照祁伯言的意思去做。
他可不愿意为了那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拿着姑姑的安危去冒险。
叮嘱李妈去照顾汤甜以后，他便急匆匆地带着李深去收拾祁竞文留下的烂摊子。
“把财务报表都发给我一份。”他拿着祁氏公司通用的卡，直奔祁竞文的办公室。
由于这段时间祁竞文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在接受调查，所以即使已经这么晚了，他的秘书仍然在焦头烂额地整理资料。
“二少？”
王秘书抬起头，惊讶地看向祁风眠。
他是祁竞文的左膀右臂，对于这两位堂兄弟的关系，自然一清二楚，于是他犹犹豫豫地端着电脑，似乎思考起了夺门而出，赶紧跑路的可能性。
显然以为，祁风眠此行的目的是来落井下石的。
“你是做表做傻了吗？”祁风眠问道，“如果我图谋不轨，有必要大摇大摆跑来你们公司抢财务报表？”
他皱眉看着张着嘴，傻乎乎的王秘书嗤笑：“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你们这漏洞百出，泄洪似的报表，我还应该好好保护着呢。”
他拿过王秘书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只略扫了一眼就觉得牙疼。
果然都是好东西。
要是自己不来帮祁竞文查，光凭王秘书电脑里的这些证据，他能把牢底都坐穿。
“二少！”
见祁风眠开始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了起来，王秘书吓得魂飞魄散。
这可是他不眠不休整理了两两夜的，现在被祁风眠三下五除二就弄乱了，他顿时觉得自己这些的头发都白掉了。
“闭嘴。”
祁风眠以前从来不曾关心过祁竞文和他身边的人，平时都是怎么办事的。
毕竟他们越傻，祁风眠就越高兴。
然而风水轮流转。
今日，他沦落到要和祁竞文站在同一战线上了，这才承受了自己这辈子都没承受过的压力。
“你把他这些罪证都整理出来，想干嘛？”祁风眠缓缓问道，“去法庭告发祁竞文，让他在里面多蹲几年？”
王秘书：“……”
王秘书：“罪证？”
“这种时候装傻，只会显得你是真傻。”祁风眠将电脑屏幕转向王秘书，问道，“你自己看看这现金流量，离谱吗？”
“呃……”王秘书虽然现在脑子有些浆糊，但也没彻底被糊上。
他顺着祁风眠指的那里一看，也跟着发现了问题。
这已经是他废寝忘食，使出浑身解数做出来的假账了，却还是被祁风眠一眼就看出如此细微的错位。
王秘书后背的冷汗倏忽而下。
自己的老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跟什么样的人争家产？
他搓了搓手，有些惭愧地看向祁风眠，然后心翼翼地确认道：“二少……是来帮老板的？”
“呵。”祁风眠撇了撇嘴，“我并不想帮他。”
不想帮他，却还是来了。
那就是不得不帮他。
王秘书想：“这可比你想帮他，听起来靠谱多了。”
祁风眠也不再理会王秘书，自顾自抱着他的电脑忙碌起来。
原本事情到了这一步，王秘书是可以直接走了。
但他看了几眼祁风眠的操作之后，瞬间惊得什么瞌睡都没了。
他做假账……都不用思考的吗？
就只有一堆数据摆在这里，他几乎看两眼就能看出错漏，只思考两三秒，就能改得完美无缺。
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
第一，祁风眠是才。
第二，祁风眠对祁竞文名下公司的情况，甚至对他暗地里那些见不得饶勾当，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王秘书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祁风眠真的是一个经济才。
至少这样显得祁风眠没有那么可怕。
他这一会儿，甚至连祁风眠两种都占了这个可能性都没想到。
可见确实是看傻了。
“你还不走？”祁风眠侧头瞥了一眼越凑越近的王秘书，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离开。”
“可是……”
王秘书指了指电脑，想万一他需要什么资料的话，自己还能帮他找找。
然而祁风眠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
“我自己有助理，如果我有需要，自然会安排他去做事。”
王秘书一下就听出了他的意思：用不着你，你马上圆润地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祁风眠明明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李深还在外面等着，如今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王秘书却还是被他的目光盯得腿软。
居高临下的是他，两股战战的也是他。
他缓缓站直身体，转身欲走。
“记得把我的秘书叫进来。”祁风眠道。
“哎！”王秘书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绝望地捂住脸跑了出去。
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狗腿，祁风眠是给自己下药了吗？
听他的太太汤甜是个医学高材生，难道自己中招了？
他满脸崩溃地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和站在外面的李深大眼瞪眼。
“二少喊你进去。”
“哦。”
李深不欲和他多言，点零头就进去了。
王秘书觉得自己更没人权，于是更怀疑他们来这儿的目的。
别问，问就是没有逻辑。
他跑着走到楼梯间，摸出手机，战战兢兢地拨通了祁伯言的电话。
“二爷！”他捂着话筒低声道，“那……那个……祁风眠突然来公司帮少爷查报表，我觉得他肯定别有用心，但我一个人……”
“是我让他去的。”
祁伯言有些困顿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电流声：“你回去休息吧，他有把柄在我手里，不敢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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