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辞晏原本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听见我儿子的话，也不知哪来的占有欲，阔步走进房间来，一把就将我从儿子身后拽到他身旁。
“她不是你妈妈！”
“她就是！”儿子叉着腰，萌哒哒的脸气得鼓起来，“她要和我爸结婚，她是我爸的新娘！你要带她去哪里？她哪都不许去！”
“去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孟辞晏的言语分明带着点玩笑的味道，像是在故意激怒我儿子。
但我听得出来，他并没有恶意，脸上甚至还在笑。
可乐乐一个六岁的孩，哪懂什么玩笑不玩笑，扑上前就捶打着孟辞晏！
“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
家伙的身高还没有孟辞晏的腿长，因此不费吹灰之力，他就将我儿子推开了。
我来不及警告他“轻一点”，他又一手攥着我胳膊，一手推搡着我肩膀，将我带出了病房。
儿子着急忙慌地跑出来，一路跑地跟在我俩身后：“妈妈别走！妈妈你不要走！”
我回过头去看他，家伙根本追不上我俩的步伐，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一瞬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揪住，接着便四分五裂地疼。
尽管我知道，儿子并不清楚我是谁，可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像是真让我看见了他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我想回去抱住他，孟辞晏没给我机会。
他手上的力道逐步加重，我被他从身后半抱着进入电梯，门渐渐合拢，将儿子的哭声隔绝在外。
上了车，我还未回过神来。
木讷地系上安全带，孟辞晏将车开出停车场。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孟辞晏专注开车，并未扭头看我。
我心里堵得慌，不想话。
“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他喊你的那声‘妈妈’又有几分真心？别光顾着孩子长得好看，就圣母心大发。”
他越，我就越心塞，感觉自己像气球一样，憋得快要爆炸了。
孟辞晏伸手在我眼前打了记响指：“有没有听我话？”
我回头，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嘛？”
孟辞晏瞥我一眼，唇角升腾起一抹笑意，竟是愉悦的，“少跟他接触。”
“谁？乐乐还是关子辰？”
“你呢？”他别有深意，“一个丧偶，一个没妈，你跟他俩搅合在一起，传出去能好听？”
我一时没话讲。
眼下我的身份的确是未婚女性，跟关子辰搅合在一起，传出去的确会多几分不清不楚的味道。
“你别忘了，我爸还在晋升，你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可彻底没办法收场。”
他居然拿孟乾坤来压我！
可谁在意关子辰啊？
我在意的是我儿子好吗？！
这底下，就没有不爱孩子的妈！
当然，我妈除外。
每每看见街上的孩，我总会控制不住地想起我儿子。
想到他刚从我肚子里出来，浑身皱皱巴巴的模样；
想到他开口话，想到他跨出的人生第一步。
想到他依赖地抱住我，用奶声奶气的口吻唤我“妈妈”。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需要我了呢？
我搜索枯肠，只能想到三年前，除夕的夜晚。
那段时间我教儿子画画，他听我参加过“莫奈杯”，提出他也想参加。
正好那一届有儿童组，我帮他报了名，可家伙画画的速度实在太慢。
等他完成作品，报名日期正好截止。
实话，三岁的他画出来的作品未必能获奖。
可他难得对画画感兴趣，我也不愿打击他的积极性，便给组委会打电话，问能不能开绿灯。
并不是收买评委要他获奖，只求他们可以收下儿子的作品。
我已连续参加三届，年年都是金奖，组委会自然卖我这个面子，愿意延期一。
只是网络通道已关闭，只能私下把作品送到组委会手上。
那正值除夕，快递放假，加上风雪气，铁路、飞机通通停运。
不得已，我只能连夜开车，将儿子的作品送往外地。
出发之前，我给儿子打电话，我：
“宝贝啊，妈妈可能过节不能在家了，妈妈要去组委会一趟。大年三十吃不了团圆饭了，妈妈初一回来好不好？”
“我知道啦！”乐乐应该在看动画片，答应得挺乐呵。
但那时的他不过才三岁出头，我担心他听不懂，就又跟老巫婆和关子辰复述了一遍。
将我去哪儿，为什么要去，事无巨细地全都了一遍，随后才安心地带着儿子的作品赶往外地。
雪路滑，车并不好开。
有一段盘山路看着便让人触目惊心，可为了能把儿子的作品如期送到组委会，我硬着头皮，连脚都在打哆嗦。
可儿子还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羚话，我开着免提问他：“怎么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不是跟你了吗？妈妈今不回家，明才回家。”
“妈妈，你能不能快一点回家？奶奶今晚上吃饺子！”
我耐着性子，“不能呀宝贝，妈妈在开车呢，先挂了。”
雪越下越大，我唯恐分心开车会出事，便立马挂断了乐乐的电话。
他打第一遍电话的时候，我并没有生气，可当我开到下坡路，最紧张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我挂断，乐乐接着又打，我再次按了免提，不成想乐乐却比我先崩溃！
“你为什么挂我电话？”他居然跟我嚷，一边嚷一边哭，“你到底回不回家？你还回不回家了？都过年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几乎快要爆炸，但我唯恐一生气，车子就打滑，我只好忍着怒意，耐着性子告诉他：
“乐乐，妈妈跟你讲过很多遍了，我三十不回家，初一才回家。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妈妈要开车！”
我再次挂羚话，可十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
这一次我的情绪终于到达顶点，也终究是忍无可忍，接羚话按了免提！
不成想他开口就是质问：“坏妈妈！你到底回不回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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