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傅家在寸土寸金的东市做起了珠绣,那玩意儿真的,哪个娘子看了都走不动路,是以前些时候这帮街坊都已经明里暗里打听起来了。
珠绣铺的生意有孟娘子和唐娘子的帮衬,昨开张第一,算是热热闹闹有了些名堂,往后生意应该差不了。
如今他们个个都想让自己的闺女学艺,又不舍得签卖身契,要求这要求那,还不好约束。
做生意哪里是光讲情面便可以的,无规矩不成方圆,起来熟人确实没有陌生人好用。
含霜含月对傅明予这先见之明是心悦诚服,今日一没将让罪狠了,二又没有十分委屈了自己,往后谁都不能拿这事项。
傅家一家三口吃了晚饭,按惯例坐着聊,甘氏瞧着珠绣铺已经开起来了,便又开始为傅明予的婚事发愁。
“予儿,不如娘托人打听打听,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儿郎?”甘氏心翼翼地提议道。
傅有余想也不想便接道:“托人打听来的,便是歹笋也能成好苗,还是算了。”
甘氏瞪他一眼,“不会话你就别,不托人打听,难道这好郎君会自动找上门来不成!”
傅有余心想,他女儿样样出色,找上门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可不敢再多,不然今晚卧室怕是没他的床位了。
傅明予无奈,“娘,这事还得顺其自然才好。”
“咱家不兴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们姐弟喜欢,对方身世清白、人品可靠,便是极好的。娘也不是逼你,不过若是有看得顺眼的,你也别太抗拒啊。”
见傅明予不话,甘氏想了想又道:“娘觉得,孟二郎君不错。”
以她三四十年练就的眼光看来,孟二郎君看她予儿的眼神十分不清白,只是也不知道他到底收没收心,就怕日后见异思迁三妻四妾的。
甘氏觉得还是再观望观望,不得还有更合适更优秀的儿郎。
“娘,女儿拿嘉乐当姐妹,对孟二郎君也如兄长般,往后还是莫要提这事了,让人听去了,还以为女儿是那等贪慕虚荣的轻浮女子呢。”
“好好好,不不!”甘氏应道。
过了一会儿,甘氏又道:“予儿,十五那日据栖云先生会在玄都观传道讲经,若是有缘,还能得他解签,不如,那我们去碰碰运气?”
傅明予问道:“娘想算什么?您跟爹爹去便好,女儿有事要忙。”
傅有余乐呵呵地道:“对啊夫人,予儿没空,为夫带你去走走,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甘氏又是一眼瞪过去,“去去去,跟你有什么好逛的,我要带予儿去!年轻娘子,就应该多出去走走,绣铺的事情是忙得完的吗?再,还有关娘子和朱娘子她们呢,予儿放心把事情交给她们。”
傅有余被妻子嫌弃了,颇有些委屈又不解,心翼翼地在一旁道:“那我去不去?夫人,我也去吧,我保护你们娘儿俩,替你们买东西、拎东西。”
“那成,带上你,明初让他在家念书,就不让他去了。”甘氏一锤定音。
傅明予见没自己的事了,便道:“爹,娘,那女儿回房了啊。”
“好好好,你回去吧。”傅有余道,他正好跟自家娘子好好道道,为何她没有以往那么在意自己了,几句话她已经瞪了他两回了。
“予儿,我跟你一起,时间还早,咱娘儿俩一块做做绣活,再聊会儿。”甘氏着就想跟上去。
“娘子,为夫有事跟你......”傅有余一把抓住甘氏的衣袖,眼巴巴看着她。
“你能有啥事啊......”甘氏皱着眉看着他,她怎么觉得老傅今有些黏乎?
傅有余看着她不话,忙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和娘子好好亲近亲近了,她怎么变得如此不解风情了。
傅明予看着她爹娘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娘,你便留下来陪我爹吧。”
看着傅明予转身出了屋,甘氏坐下来看着傅有余,一副‘你最好真的有事要’的样子。
傅明予羡慕她爹娘十年如一日的感情,却也知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含霜见傅明予回了房便坐在一旁,不似以往忙忙碌碌地盘账或是想新的绣样,便以为她是在愁自己的亲事。
要她,她也是见过孟二郎君的,但是她却觉得今日见的季大人才叫无与伦比,且看他走路无声身轻如燕的样子,便知他武力高强。
况且自家娘子有事,他冷成那样的人,二话不便命下属去解决了,这明什么?
明他看自家娘子也不清白啊!
且男的俊女的俏,站在一块,金童玉女般,叫她忍不住姨母笑。
含霜想到这里,若不是季大人门第太高自己又打不过,都恨不得将他绑了送到自家娘子跟前了。
“娘子,奴婢觉得,季大人才是人中龙凤,配得上娘子。”含霜忍不住道。
傅明予被含霜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季大人!
不过她只是在想这次该给他送什么谢礼,而含霜的什么胡话?
傅明予恼羞头疼不已,“莫季大人人中龙凤,绝无可能看得上我这样抛头露面的商户之女,便是看得上,士庶之间隔着难以逾越的堑,我如何高攀得起?以后莫要再这样的话了。”
就是一个进士,林肃州都看不起她这个商妇。那季大人可是皇上跟前长大的,便是尚个公主,只怕也不在话下。
含月不知今日什么情况,在她眼中,傅明予可是长安最好最美的娘子,她脱口而出,“在奴婢看来,娘子最好了,只有娘子不想攀的,没有娘子高攀不上的。”
含霜忍不住想给自家妹子点赞,她也是这个意思啊!
何况娘子是没看到季大人看她那眼神,真是隐忍又向往,火热又克制。
她今日当了一的旁观者,看得再清楚不过,以往阿爹看阿娘也是这种眼神。
“含霜含月,你们跟着我,须得牢记谨言慎行,刚才的话,以后莫要再,徒惹是非,若是你们做不到,便拿了身契,自行离去吧。”傅明予严肃地道。
她也不是真想赶她们走,这姐妹俩一个稳重一个机灵,又有功夫在身,秉性也是极好的,可刚才的话得实在是过。
季大人朗若明月,三番两次救自己于危难,她们若因此生了非分之心,倒是恩将仇报了。
含霜含月听了傅明予如此,吓得赶紧跪地,“娘子,我们错了,求娘子别赶我们走。”
含月也红了眼眶,“娘子,以后我们不乱话了,娘子就原谅我们一回吧。”
傅明予哪里是真想罚她们,一手拉起一个,“行了,往后切记不可乱话,你家娘子我双十年纪遭人退亲,又沾染了一身铜臭,若是不自量力去攀高枝,只怕徒增烦恼,当人笑柄罢了。”
“亲事于我而言,有最好,没有也无伤大雅,我要做的,是将傅家刺绣珠绣扬名,是发家致富,是尽量站得高一些,拥有‘不’的自由,拥有选择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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