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予皱了皱眉,蔡家对他们颇有怨言,只怕蔡氏与那男子无故登门,另有所图。
甘氏拍了拍傅明予的手,示意她不用理会,然后走了过去,“原来是蔡嫂子,稀客啊,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
甘氏边边半拽半拉着她往屋内走。
蔡氏边走边回头道:“明予丫头,忙完了记得来跟婶子会子话啊。”
傅明予面容和煦地看着院子里的丫头,对蔡氏的话置若罔闻。
见人走了,冯婶子才接着开口道:“这两个丫头都是老实本分的,年纪便跟着她们父亲学了些腿脚功夫,平日里也热心勤快,村里人都是知道的。”
“是以我听娘子要找的人,我便觉得她俩再合适不过,若是能跟着娘子,便是她们的造化了。”
傅明予点点头,“如此,那你们姐妹暂且到一旁休息片刻,后面我再与你们详谈。”
然后傅明予又向前一步,对院子里另外站成几排的丫头们道:“想必冯婶子也跟大家过了,我傅家是商户,做的营生是刺绣,并不是那大富大贵的人家,此次挑选女使,也是要签死契的。”
“但即便是主仆,讲究的也是你情我愿,是以各位想好了,若是不愿意,可自行站到后面去,我自不会勉强。”
傅明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站出来,又开口道:“若是选中进了我傅家门的,事情做得好,我自然不会亏待大家,但若是发现有存了二心、坏心的,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傅明予完,这才有三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慢慢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去。
傅明予若无其事,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再动,便又道:“会女红针黹的,请站到这边来。”
随着傅明予话完,便有五个丫头站到了她指着的位置。
傅明予接着问了谁会算数管账、认字写字、泡茶待客等等,又挑了四五个合心意的。
这么下来,并刚才的含霜含月,拢共就挑了十二个丫头。
傅明予让兰叶带她们去东厢房暂且喝茶休息,便与冯婶子进了她的屋子。
进了屋子,冯婶子便道:“娘子好眼光,不瞒你,这批丫头都是背景清白、做事牢靠的,婶子办事你放心,若是往后有那不安分的,娘子可让人通知我,我给娘子换人。”
傅明予给冯婶子倒了杯茶,“孟五娘子冯婶子最是妥帖,明予也是如此认为的。”
冯婶子捧着茶浅浅喝了一口,“嗳,孟府对老妇多有关照,他们都是最和善不过的人。”
冯婶子做这行的,靠的就是熟人介绍熟人,她在长安浸淫了三十年,是以也积攒了些口碑。
“婶子麻烦算一下,我挑的这些丫头一共是多少钱。”
冯婶子将那十二个丫头的身契挑了出来,递给傅明予,“含霜含月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是以要价十五两,她们是我同乡,卖身钱我也不要,都留给她们姐妹俩,只求她们跟着娘子能得个照料温饱,我便算对得起她们死去的爹娘了。”
当初她想了好久,高门大户规矩多,她们二人自在乡下自在惯了,加之年纪在这,只怕不如丫头受欢迎。
她又打听了傅家的事,知道他们一家都是厚道的,是以才让她们姐妹俩跟过来试试。
“其他丫头,娘子给十二两便是。”冯婶子道。
这个时代,穷苦百姓家大多都重男轻女,女孩的命比草贱。
吃不起饭,头一个考虑的便是将女儿嫁人或是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得了聘金或赚了月银养活一大家子人,或是留给家中的儿子娶媳妇用。
傅明予拿出一百五十两的银票交给冯婶子,“婶子放心,我傅家不是那等苛刻的人家,含霜含月跟着我,她们不负我,我也不负她们,这是一百五十两,婶子收下。”
“哎,娘子给我一百二十便是。”
“我总不能叫婶子白忙活,便收下吧,若是她们不好,回头我可还是会找婶子的。”
冯婶子这才收下银票,道:“那我便谢过娘子了,日后若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娘子只管让我知晓。”
傅明予将冯婶子送走,刚想去厢房交待几句,正房突然传出甘氏提高的声音。
“什么叫我予儿没着落,配你侄儿使得?我们不配!你走,我们傅家不欢迎你们!”
接着便见蔡氏与那男子走了出来。
甘清瑶将那两匹布塞到蔡氏手上,“带上你的破布,走,往后也别来了,我傅家招待不起二位。”
蔡氏气得大叫:“甘氏,你有什么好傲的,我侄儿一表人才,愿意娶明予丫头那是看得起你们,你还挑剔!”
甘氏道:“拜托,你快别看得起我们,他一个鳏夫,也想娶我予儿,痴心妄想!”
蔡氏不甘示弱,“整个晋昌坊,街坊邻里,你且出去问问,谁不知明予丫头被林进士退亲了,如今她年纪可不了,你以为她还能嫁什么好人家,别留来留去留成仇!”
那男子有些唯唯诺诺地拉了拉蔡氏的衣袖,“姑......姑母,咱们回去吧。”
“你拉我干啥,姑母跟你,你配他们家丫头绰绰有余,一个老姑娘,正经的填房不做,可就得给人做妾了!”
蔡氏见傅明予走了过来,又大声道:“明予丫头,别婶子不照顾你,我这侄儿最是老实本分,若不是婆娘没有福气,年纪轻轻去了,还轮不到你呢!”
傅明予站在离他们十步远开外,道:“既如此,婶子何必便宜了我这外人,我记得蔡二娘子还未婚配,你不如将他们青梅竹马、表哥表妹凑成一对,也算亲上加亲了。”
傅明予这话叫那蔡氏侄儿脸一红,低下头,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敢抬头见人。
蔡氏也被傅明予的话给也噎住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就牙尖嘴利吧,性子这么要强,还整抛头露面,搔首弄姿,我看这辈子想喝你一杯喜酒怕是不能够了。”
然后又推了推她的侄儿,怒道,“走,家去,杵在这里跟个木头似的,被人指着鼻子骂了都不知道还嘴!”
甘氏是听不得别人她女儿半句的,“谁搔首弄姿了,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还有,谁骂人了,我哪句话骂你们了?”
蔡氏冷哼了一声,在别蓉盘上,到底没敢再回嘴。
傅明予看着蔡氏推搡着她那侄儿骂骂咧咧走远,又看到她娘亲红了眼眶,顿时头疼不已。
为什么每个人对她被退亲这事,不是饱含同情,便是极尽嘲讽呢?
人生有那么多的选择,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一定要嫁人才行呢?
若非遇到那个两情相悦、非他不可的人,她便做一个商户,一个绣娘,一个自梳女,不行吗?
傅明予自是忙得昏暗地,季年也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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