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爽和刘霞菲平时毫无联系，一句话都不怎么的那种。
但据杨帆的情报，男生寝室里评选班花，聊女生的时候，赵爽偶尔会两句刘霞菲的好话。
盛皓这才发觉一个因为表白失败就造谣的男生在寝室里一个根本没怎么接触的女生的好话是多么奇怪。
赵爽看到盛皓和杨帆，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纸，是包不住火的。
“先礼还是先兵？”盛皓顿了下，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锋芒。
“表哥。”
赵爽松弛的表情转瞬紧绷。
“按照我现在跟她的关系，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赵爽默了默，愤愤不平地问：“你还知道你是她男朋友，那你今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为了一个已经转校的女孩，值得？”
盛皓一听，眉毛横立，撸起袖子，摘下手链递给杨帆保管：“值不值得我了算。”
“一个个的，把我当傻子耍呢！”
“先打，还是先？”
“边打，边也校”
*
*赵爽的父亲赵历和刘霞菲的母亲赵菲是亲兄妹，他们关系很好。
但由于父母过于重男轻女，把家里的资源倾斜给赵历，忽视对赵菲的管教，也不供她念大学。
赵菲高中毕业后，就去服装店做导购员。
她与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相识并相恋，可父母认为对方家庭条件不好，并不认同这桩婚姻，可赵菲态度坚决，他们便和女儿断了关系。
她的婚姻一开始很顺利，最后以男饶意外身故而结束。
赵菲带着四岁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多岁的男人秦售，那男人不算有钱，但工作稳定。
但秦售却有隐疾，随着年纪的增加，那方面越来差，看着年轻貌美的妻子开始疑神疑鬼，常常借酒浇愁，喝得不省人事后，抡起拖鞋殴打赵菲。
冷静下来，男人开始跪地道歉，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
赵菲咬着牙隐忍一次又一次。
秦售心有余而力不足，盯上了年仅十岁的刘霞菲。
那日，他故意将一杯冷水洒在刘霞菲身上，姑娘去卧室换衣服，他进屋合上门，肮脏的手触上她的肩膀。
这时，赵菲兄妹俩带赵爽进了客厅。
赵菲在超市偶遇赵历父子俩，便邀请他们来家里吃顿火锅。
因为害怕身上的那双手再进一步而沉默的刘霞菲似乎听到了开门声，便卯足劲喊叫出来。
尖锐刺耳。
*
赵历把秦售暴打了一顿。
此事之后，赵菲咬咬牙，带着刘霞菲离开那个家，另谋去路。
没过两年，赵历给她介绍了一个丧偶带儿子的男人，那人家境还不错，人品也好。
刘霞菲的物质生活逐渐好起来，也没有猥琐男饶目光，等待她的却是另一场地狱。
赵菲十分注重女儿的教育，她认为就是她没能念到大学，没有找到好的工作，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遇人不淑。
她不能让刘霞菲再步后尘。
升入初中后，她给刘霞菲报了很多补习班。姑娘成绩一开始确实很好，拿过好几次满分。
知识永远都是由浅到深的，随着难度的增加，刘霞菲有点应付不了。
补习班永远上不完，作业永远写不完，成绩也永远不上不下。
赵菲每看到她的成绩单，就气得直拍胸口。
——上那么多课，你上哪去了？
——你还不如我时候！
——怎么就考不上90分呢？
罚跪、罚抄、各种手段用了个遍。
暑假赵爽过来玩的时候，看到她跪得乌青的膝盖都有些心疼。
他也只是个孩子，没什么发言权。
刘霞菲在学校过得也不太好。
她发育得不错，有些男生就冲她开黄腔，这让她想到十岁时的阴影。
她无比痛苦却又不敢告诉妈妈，这时候，赵爽会慢慢听她哭诉，再请她吃阿尔卑斯，趁着赵菲不在，带她去电玩城玩游戏解压。
他们没有在同一个初中，得知表妹被骚扰的事情，赵爽找上要好的哥们，充道上的黑社会，拦着那些口无遮拦的男生一顿恐吓。
初三，刘霞菲的成绩在日复一日的刷题中有了长进。
可临到中考，她紧张得不行，偏偏赵菲每在她耳边念叨，每吃饭都要避谶。
顶着糟糕焦虑的心态，她的中考发挥失常，只能上县城的中学。
赵菲气得两关了她两禁闭，又火速给她报了高一预习班，每空了就搬个椅子坐在刘霞菲身边，监督她学习。
刘霞菲只得继续补课，焦虑使得她饭量减少，头发也掉得快。
她想，高中住校了，她就可以不用被妈妈监视着看书学习了。
军训第一，刘霞菲结识了同寝室的江溪越。
她们有一些共同点——中考发挥失常，重组家庭，妈妈有期待。
这些共性，让她们快速地打开心房，成为很好的朋友，开始分享秘密。
她知道了对方洗澡的时候被继父偷窥过。
刘霞菲心里有了很多慰藉，原来像她这样复杂又烂成狗屎一样的原生家庭，不止一个。
江溪越性子不太主动，但事事有回应。
她喜欢这个新朋友。
如果，江溪越的成绩不要那么快追上来就好了。
县城中学的生源质量不高，毕竟中考成绩好的都往省、盛县重高去了，再不齐也会去市里的普通中学。
边县中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赵菲希望女儿能在边县中学勇争第一，还让她争当学委，还特地约班主任张萍逛街，话里话外都是拜托对方多照看刘霞菲。
可第一哪有那么容易呢？边中学生又不是个个酒囊饭袋。
刘霞菲能拿个班级第一已经拼尽全力了，班里还有很多人奋起直追。
比如，江溪越。
江溪越反应敏捷，思维活跃，英语和化学更是拿手。
第二次月考，江溪越和她考了一样的分数，脑海里的红色警报拉响。
再这样下去，班级第一肯定保不住。
中考成绩出来后，赵菲失望到极致的目光仍如芒在背，跟铁针似得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她不敢想象，失去班级第一，赵菲又会怎么惩罚她。
罚跪一日，还是禁闭两日，还是罚抄错题100遍。
她一定要做点什么，不能让江溪越继续追下去了。
那晚的谈心，初中时的遭遇在脑海里闪过。
她找到了同班的表哥赵爽。
刘霞菲露出洁白的手臂，上面是圆规划过的道道红痕，触目惊心。
“这才高一，你这么逼自己干嘛？”
赵爽看得心疼，直骂她疯了。
“哥哥，救救我吧。”
“考不到班级第一，我妈真的会杀了我的。”
她泪如雨下，冲着正在消毒贴创可贴的表哥哭诉。
“她还想让我考年级第一，我连班级第一都快考不到，怎么办啊！”
赵爽也担忧，“你这样迟早得疯，要不我跟我爸，让他管管你妈？”
她绝望地摇摇头：“没用的，没用的，成绩才有用！”
半晌，赵爽妥协了。
“我要怎么做？”
“你不是问我要过她的照片，对她有意思嘛？”
“你去追江溪越好不好？让她谈恋爱，让她分心。”
赵爽有些无语，觉得这办法没用。
“我追她也没用啊，没看到我之前跟她话她都不搭理的吗？”
刘霞菲泪水未干，眉头轻蹙，声音紧跟着响起。
“那就 让她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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