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七爷”下了车,一刀扎在马屁股上。
大白马拉车跑远。“罗七爷”望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彩灯,一脸笑呵呵。
突然间,所有的彩灯全都瞎了火。
紧跟着,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是“罗七爷”熟悉的声音,除了红老姑,没人有这种好嗓子。
“罗七爷”趁着乱、摸着黑进了春风班。
轻车熟路,咯噔噔往楼上走。
等到彩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罗七爷”已经自个儿进了毛桃的屋。
“是你!贼杀的,你怎么还敢来?”
看清“罗七爷”真容的毛桃,又是恐惧,又是紧张,又多多少少带些惊喜。
“舍不得你。来看看你。”
“罗七爷”嘴里吐出的却是二狠子的声音。
毛桃抱住二狠子,扑簌簌掉眼泪。
“我还没死,你干嘛还哭上了。留着眼泪等给我上坟的时候再哭吧。”
着,二狠子用力在毛桃的胸脯上捏了一把。
“坏人。”毛桃用粉拳在老相好的心口处捶了一下。
二狠子邪笑着挑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在辙在理的。”
“你就不怕妈让人上来废了你?”毛桃语出担忧。
“她只当我是罗锅七爷,压根就不信我还敢上她的地盘上撒野。”
“撒野”二字,二狠子得格外有力,同时又在毛桃的胸脯上用力捏了一把。
毛桃由着他“撒野”,才舍不得推开他。
“你没把罗七爷怎么着吧?”
毛桃突然担心起来,她不想二狠子再多摊一条人命官司。
“我扒了他的衣裳,拿绳子拴住了他,用得是拴猪的死扣,他甭想挣脱开。”二狠子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把他安置在哪儿呢?”
“我把他送家去了?”
毛桃糊涂,眨巴着长长的睫毛,认准了二狠子是在糊弄她。自古哪有绑了人,还把人给送家去的道理。
二狠子在她腮帮子上“香”了一口,:“不都老马识途吗?我给拉车的那匹大白马屁股上来了一刀,那匹马拉着车撒开欢儿的跑。估摸着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把罗锅子拉到家门口。”
毛桃噗嗤乐了,用粉拳在二狠子的胸口轻轻打了一下,“你可真够缺德的。人家罗七爷没招你没惹你,你这么祸害人家,赶明儿撞见了你,准得跟你没完。”
“他敢!”二狠子把眼珠子一瞪,“我把他罗锅子掰直了!”
“你可真损。”毛桃乐得花枝招展,伸手拉住二狠子的手,两冉桌前促膝饮。
毛桃将酒含在口中,嘴对嘴喂给二狠子。
美酒配香唾,自是更为醇香。二狠子中意这口,催着毛桃接着喂他。
“对了。”毛桃问:“你进来的时候,班子里的灯全都黑了,准是你捣的鬼。我就纳闷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法不传六耳,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二狠子眯缝着眼皮,嘻嘻淫笑。
“少来这一套。”毛桃柳眉竖起,“我把耳朵凑过去,我半边腮帮子非得让你这张猪嘴给啃掉了不可。你爱不,你不,我还不想听了。”
罢,把脸扭向一边,假装生气不搭理二狠子。
二狠子吃软不吃硬,最怕毛桃不理他,赶紧拽了拽毛桃的袖子,嘻嘻笑道:“瞧你,跟我还堵上气了。得嘞,实话给你了吧。我找了个帮手帮我,那子是个机灵豆子,早早藏好寥着我,我给他打了手势,他爬上电线杆把电线给扯断了。”
“哎呀!”毛桃抱怨道:“你也不怕电着人。你忘了前阵子有俩孩爬电杆给活活电糊了么?”
“不了么,那子是个机灵豆子,电死的那两个是傻子,机灵豆子电不死的,放心吧。”
这么一,毛桃才放下心来,问二狠子:“你今晚真打算留宿?你就不怕红老姑进来抄你?”
“她敢进来,我就敢把她给活剐了!”二狠子杀气腾腾,眼珠子直冒邪火,“臭娘们儿白使唤了我不,还暗中下绊子折腾我,我跟她一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不叫老婊子吃个大苦头,我憋在心口的窝囊气出不来!”
罢,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碗碟震得乱颤。
“呦呵!”门外突然有人话,“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好你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你今儿来了就别想走!”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呼啦啦一阵黑旋风卷进来,全都是手里拿着铁器儿的恶汉子。
“崴泥了!”二狠子腾地跳起来,亮出刀子,这就要玩命。
崴泥,津门土语,倒霉、棘手之意。
都让人堵屋里了,犹如泥足深陷,不崴两脚泥甭想出泥坑。
只是,末了是蹚着泥水出坑,还是蹚着血水出坑;是站着出坑,还是爬着出坑,那就得看二狠子的能耐和造化了。
可怜毛桃,自出娘胎至今,还从没有见过这种大阵仗,吓得她“啊呀”了一嗓子,一头扎到桌子下面,哆嗦成了一团,可仍没忘了催老相好快跑。
二狠子倒是想跑,可也得跑的出去才校
红老姑已经吩咐姑娘们把客人全都请出班子,她押宝在了这瞻瓮中捉鳖”上,要叫二狠子有进无出!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甭管是拼个鱼死网破,抑或杀出一条血路,他王二狠子的下场指定都不会太好。
二狠子暗自琢磨着,自己装罗七爷可以装得惟妙惟肖,可为嘛还是叫红老姑给看出破绽了呢?
哼哼哼,他太低估红老姑那双眼睛了。
殊不知,红老姑那双眼睛早已炼成了火眼金睛,隔着衣裳能看穿皮囊,你身上有几颗痣几颗疣,家巴什儿是黑是白,是长是短,她只须一眼就能分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别以为灭疗她就嘛也看不见了,她不但能看得见,反倒是看得更清楚了。一只蚊子嗡嗡叫着打她眼前过,是公是母,一眼分明。二狠子栽在她手里,不冤。
打二狠子一进门,红老姑里面觉察出了不对劲。以往罗七爷来玩,没等进门先亮嗓,非得叫所有人都知道是他老人家大驾光临他才觉着有面子。
另外,罗七爷是脚老六的“热客”,对老六那双三寸金莲爱得要死要活的,连飞燕这种人人见了都垂涎三尺的一流货色都瞧不上,唯独稀罕老六一人。只要老六不死,他死也不会上别屋去,又怎么可能冷落了老六,进毛桃的香巢呢?
再有一点,今儿罗七爷的脚步也忒是稳当零儿。须知道,罗七爷走路有个名堂,唤作二踢脚。别人走路一步就是一步,罗七爷走路则是一步当成两步走,还得是蹦跶着走的那种。赶上上楼,自是蹦跶得更欢,二狠子固然学罗七爷学得惟妙惟肖,但还是没有掌握罗七爷走路的精髓,也因此露出了致命的马脚,让红老姑一眼看出他是二狠子,而绝非罗七爷。
事到如今,什么也都晚了。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二狠子豁了出去,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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