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当年他对这个孩子淡漠疏离，甚至每每看到的时候都觉得那是江挽清背叛他的证据。
可他也是清楚的，江挽清一直带多多在这家医院治病。
拿着的资料厚厚一叠，沉重到他的手都有点在颤抖。
他从第一页看下去，看到多多从两岁起，就开始在这家医院进行阶段性的治疗，病情有好转也有过突发状况，但相对来还算稳定，并且，就在两年前，已经控制住身体指标，找到了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
但是，病历却在这之后的某一停止了。
霍司御的视力很好，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文字，他好像一个都看不清楚了。
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可从他眼底里泛起的泪水，连他自己都觉得虚假。
孩子骨髓移植需要的费用，对他而言可能就是一瓶酒，一顿奢华的晚餐，一个不值一提的数字。
但是对于当时的江挽清而言，那就是一个文数字，是可以压垮她尊严的晴霹雳。
犹记得那次她来办公室找他，她要钱。
向来对情事青涩害羞的她，却主动对着他脱衣服。
现在想起来，她当时一定是走投无路，才会放下自尊自爱，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
思及此处，万蚁噬心的痛楚刹那间在他浑身细胞里作祟。
他仿佛看到江挽清那年在雨中绝望的模样，她眼中的无助、落寞与黑暗，全是他赐予的悲痛。
一旁的副院长见霍司御神情怪异，战战兢兢的问，“三少，你是认识这个孩子吗？”
霍司御抽回陷入沉痛中的思绪，他神色清冷的启唇，“这个孩子相关的病历都在这里了？”
“都在这里了，至于这孩子两岁前的事，我们这里没有记录，不过这孩子也挺可惜的，两年前本来已经找到合适的骨髓了，但他的家长迟迟交不上手术费，后来急性出血死了，挺可怜的。”
听到副院长的话，霍司御的心再次遭受猛烈一击。
他的呼吸好像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住，令他难以喘息。
好一会儿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心跳，他神情严肃的交代。
“你们医院的系统都有自己的资料库，马上去查清楚这孩子从出生到去世，在每一家医院留下的记录，我要最详细的。”
“我这就去。”副院长连声答应，转身的时候恰好看到从病房里出来的江挽清。
他倒是颇有印象的指着江挽清感叹了一句，“咦，这不就是那孩子的母亲吗？她是单亲妈妈，怪可怜的，当时为了给这孩子凑医药费，可没少受罪。”
副院长着就急急忙忙回办公室，也没在意到霍司御此刻脸上的表情。
霍司御紧攥着这一叠病历，看着江挽清走向茶水间的模糊背影，扯了一下唇角自嘲轻笑。
“你恨我是应该的。”
江挽清不知道霍司御去干什么了，她打完水回来，就收到霍司御的一条短信，他有很重要的事去忙。
她也没去追问，此刻就想陪在启晟的身边。
霍司御坐在周稚南来接他的车上，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绵绵春雨。
霍司御翻着还弥漫着粉墨味的纸张，看着上面的地址，心里好像也下起了雨。
没多久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环境设备简陋的卫生院门口。
周稚南为霍司御打开车门，并打上伞。
“三少，按照副院长给的资料，江挽清当年就是在这家卫生院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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