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安平王府血色下非常的静谧,花儿和衣而睡,躺在苍白的少年旁边,凤涟才似乎长大了一些,一夜都在照顾着如孩子一般的花儿和孱弱的凤逸,连婢女都没有惊动,她自学的,也是自己可以承担所有的事。
皇宫不同,灯火通明,一阵一阵的怪叫从一座宫殿里传出,犹如见到了可怕的怪物,到了后半夜更是声音尖细,那人嗓子几乎毁了,但叫声没有停歇,
“啊啊啊啊不是我,别找我!”
“不要过来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
……
安乐宫灯火通明,皇太后就站在床前,床上一个人被绑着,疯狂的扭动挣扎,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痛苦,新换的衣衫被汗水浸湿,原本也算俊秀的面容变得扭曲,更是大汗淋漓,目光没有焦距,不停的乱喊乱剑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殿门进来的嬷嬷走到太后身边,附耳了一些什么,太后抬头,转身看来一眼门外,已经是半夜,门外黑灯瞎火,太后终于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嬷嬷低头退下,不过片刻,从殿门外进来一个男子,青衣玉立,站在太后面前低头行礼,“参见皇祖母。”
“行了,修儿。”皇太后一直看着床上的凤锦夏,回头看他的时候,身形竟有一些恍惚,凤锦修立刻伸手去扶着太后,将太后扶到一旁坐下,太后这才看来他一眼,揉着额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儿臣听闻六皇弟病情严重,特意前来看望。”凤锦修低着头,一本正经的回答。
“探望也不必半夜。”皇太后叹气,一双手虽然有些苍老,但因为保养极好,看上去倒也好看,她的手握住凤锦修的手腕,拉着他坐在面前,道,“祖母知道夏儿胡闹,你们都不喜欢他,但无论如何,夏儿是你的亲兄弟,修儿,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皇太后在深宫数年,自然清楚他们每个人想的是什么,凤锦修的心思早就被她看穿,她也不戳破,凤锦修低下头,淡淡的回答,“儿臣知道。”
“知道就好。”皇太后疲惫的点点头,道,“修儿还是懂事的,如今皇嗣稀薄,太子又不知所踪,皇家将来的继承人,祖母希望是个识大体的。”
“儿臣明白。”凤锦修道,“儿臣并未对六皇弟有任何想法,只是想起当年一事。”
“什么事?”皇太后放下手,问道。
“当年母妃的死。”凤锦修低下头,这话的时候平静,但声音却有一些低沉。
皇太后握着凤锦修的手,力道微微加重,皱着眉道,“修儿,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皇祖母误会了。”凤锦修忽然笑了,放下皇太后的手,道,“当年母妃的死或多或少是因为六皇弟,当初都邪物作祟,儿臣以为如今六皇弟这般模样,也许是当年邪物没有处理干净,这才出了这样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皇太后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凤锦修有些危险。
“儿臣请帘年来皇宫做法的法师,想给六皇弟看看。”凤锦修似乎有些失神,走到凤锦夏床边,似乎有些自责,“儿臣没办法忘记母妃,但母妃确实做了不对的事,也算是儿臣替母妃还了这债,六皇弟如果好起来,母妃泉下有知,应该也是会开心的。”
“你真是这么想的?”皇太后也站了起来,看着一旁站着的凤锦修,他愧疚自责的眼神不似作假,使得太后甚至都想相信,问道,“不过听当年的法师已经仙逝,修儿是怎么找到的?”
“觉明大师吗?”凤锦修看着太后笑了笑,道,“大师并未仙逝,当年大师被人追杀,被儿臣看见,便顺手救下。”
“你不恨他吗?”太后问道,“觉明大师是害死你母妃的人。”
“害死母妃的不是大师,是母妃自己。”凤锦修低声道,“儿臣自然是恨过大师,但如今儿臣已经长大,知道母亲当年做错了事,大师只是为了主持大局,并没有错。”
“修儿有如此觉悟,当真是我皇家的孩子。”皇太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色已经晚了,这件事先不提,皇宫请法师也是大事,明日你父皇上朝再议。”
“是,儿臣告退,皇祖母早点歇息。”凤锦修点点头,随即退了下去。
皇太后单手撑着头,身边的嬷嬷察言观色,立刻走过来为太后按肩,道,“太后不必忧心,二殿下也是一片好意。”
“好意?”皇太后轻哼,随即叹气,道,“也不怪这孩子,晴妃自尽时他才五岁,他恨也是应该的。”
“老奴觉得倒不至于,”嬷嬷皱眉想了一下,一边控制手上力道,道,“二殿下素有贤名,行侠仗义救济百姓,帝城大多数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如此才最可怕啊,除了太子,皇家最忌讳收买人心,他对百姓越好,就会对皇室越狠。”太后摆摆手,有些烦躁,道,“你别按了,去照顾着夏儿吧。”
“太后娘娘,老奴以为您救下六殿下实属……”
“实属胡闹?”太后没等她完便反问了一句,见那个嬷嬷不再话,她才叹气,道,“夏儿就算犯了大的错,他也是哀家的孙儿,哀家怎么忍心看着他去死。”
“娘娘对几位殿下一片真心。”嬷嬷叹气,也附和着道。
“皇室子孙稀薄,相府如今也是虎视眈眈,哀家实在是不放心。”太后皱着眉,“虽相府是哀家的娘家,但出嫁随夫,哀家也是皇室的人。”
“可这皇室的殿下,怕是没有能和三公子一斗的。”老嬷嬷也叹气,她是太后从丞相府出来之前就跟着太后的老人了,丞相府的老人都称秦景深为三公子,这位嬷嬷也不例外。
太后似乎是笑了,也有些骄傲的意思,“景深出身高贵而不骄矜,为人聪慧又超然,真的是给淮安长脸了。”
秦丞相是太后的亲外甥,太后向来直呼其名,也多次不满意秦丞相如今的做法,但对于秦景深这个侄孙,太后还满意的很的,或者,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秦景深这样的后辈有任何不满意,聪明圆滑,超然物外,是所有人巴不得自家孩子长成的模样。
“只是三公子怕是看不得丞相做的事。”嬷嬷摇摇头,秦丞相做的事不是瞎了眼的谁都看得出来,几乎可以是一手操控了朝野,皇帝的话没有一点儿作用,几乎可以是实际上的皇帝,不过丞相的野心远不止于此,秦景深正直,秦家夺权,下必定大乱,他不忍百姓受苦,也不愿君不君臣不臣。
太后深夜没有休息实在疲惫,随意的伸了手,嬷嬷立刻上前扶着,她道,“景深总是有能力保住自己,至于丞相,看造化吧,哀家自然也不希望凤氏出事。”
“娘娘仁慈。”嬷嬷道,扶着太后的手微微握紧,太后便轻易感觉的到,问道,“你想的不是这些吧?”
嬷嬷微微放松了手,低声道,“老奴不敢。”
“想就吧。”太后抽回手,回头看了一眼嬷嬷。
嬷嬷忽然脸色煞白,立刻跪在霖上,身子抖得像筛子,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地方,太后娘娘的逆鳞,曾经碰到过的人都死了,所以太后出嫁从娘家带来八名婢女,都是从长大的情分,如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关于那件事,太后从来没有手软过。
“老奴不想什么,娘娘明鉴。”嬷嬷越想越怕,身上忽然就涌出冷汗,似乎眼前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女子是个恐怖至极的人。
太后转过头,不再需要她扶着,径直走出殿门,临走时到,“阿月,有些事不该就不要,最好是想也不要想,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过和这件事有关的任何人。”
嬷嬷在丞相府为婢女时,当初还未出阁的太后赐名桂月,自从太后嫁入皇室,这个名字已经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至于自称我的太后,也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过了,这时候的太后,才是真正的太后。
嬷嬷一身冷汗,知道经过这一件事她也是至少一晚不能伺候太后,便留下来照顾着依旧在尖叫着的凤锦夏,有些不能触碰的禁区,她已经深深埋在心底几十年,足以让任何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也只消片刻,足以恢复原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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