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愕，惊讶，不知所措……
看着眼前的少女，莫黎突然想起了十五年前的自己。
人，只会想着要怎么活，苦恼为什么要活，但是很少有人会想，如果自己死了，需要怎样的葬礼。
世人信奉，人死如灯灭，前尘如风逝。随着时间推移，没有人，会记得你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所以，钱要在活着的时候花；权力和名声要在活着的时候挥霍升职。不指望名垂后世，只希望享乐于当下。
只是，人死了，就真的会被遗忘吗？
人活着，就真的有人会记得吗？
“林雅，你希望你死后会有什么样的葬礼？在葬礼上，有哪些人会为你痛哭？有哪些人会在你死后，将你一直记在心头？”
完这些话，莫黎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时隔十五年，这三个曾经被他嗤之以鼻的问题，居然从他嘴里出。
而这次，他成了提问题的人！
“人死了，还需要在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葬礼吗？”林雅不解道。
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在乎自己死后的事情吗？
“你在乎吗？”
“不知道！”林雅轻笑着别过脑袋。就算死后，有人愿意为她哭，为她伤心，但那对她又有什么影响呢？
莫黎像摸狗一般，捋了捋林雅额前的碎发，“那么在你找到答案之前，好好的活着！”
本想着宋喻被何丝灵绑走了，耳根能够清净一点儿。检查结果一出来，纪凝就像鸟一般在莫黎的耳边叽叽喳喳的叨叨。
莫黎被她吵得不行，最终去了刘钦那儿，参加跨国的病情讨论（批斗）视频会议。
一直到林雅的点滴挂完，莫黎都没有被刘钦放走。
“黎啊，马上巡演了。你现在不好好的保养，之后，怎么办啊？”
“黎啊，你早点回加拿大行不行？加里森整缠着我，我头疼。”
“黎啊，你能不能听点话。不要着凉，不要熬夜，不要不按时吃药……”
……
站在诊室外，林雅便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起茧了。怎么不同的人，对莫黎的话，都如出一辙呢？
这个医生，更是把莫黎当孩子，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一遍又一遍。林雅敢打赌，莫黎能把这个医生的话倒背出来。
透过虚掩的门，林雅看到莫黎正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突然，刘钦将那纸从莫黎手中抽出。
“啪！”刘钦一掌拍到桌上，眼睛突然圆瞪。
“莫黎，我讲了这么久，敢情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我要去找孟园长投诉。做你的主治医生，我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莫黎顺手扯了扯刘钦的锅盖头，没心没肺的笑道：“刘医生，没事儿，你的头发又厚又结实，就算掉两根也不至于一根毛也没樱更何况……”
莫黎眯眼坏笑道：“更何况，我有朋友在研究生发产品。等你头发都掉光了，我给你送几箱他那儿销量最好的生发素。”
“莫黎……”刘钦咬牙切齿的将那张画满音符的纸揉成一团。莫黎歪头，又抽了一张纸，继续画音谱。
耳边，似乎又有美妙的声音响起。断断续续，却又清晰明了。
莫黎在手机上，将自己听到的音谱，同声传译到钢琴软件上。稍稍调整了强弱和节拍，一段约30秒的钢琴独奏就完成了。
“你这子……”刘钦气还没完全消，可是听到这么美妙的音乐，他还能什么呢？
“是不是很好听？”莫黎挑眉，并不熟练的做了个ink。
刘钦深吸一口气儿，将手放在莫黎的额头上，“你是莫黎吗？”
“如假包换！”莫黎理直气壮的拍掉刘钦的手，同时朝他翻了个白眼。
“居然会翻白眼，莫黎，你是不是被鬼给附身了？”
“大白的，鬼怎么可能出来。另外，我们得相信科学。别四处宣传鬼神怪力之。这都什么时代了。”
在刘钦思考眼前的莫黎是不是被若包的时候，莫黎熟练的将铃声的开头和结尾掐掉，同时把高潮的旋律做了强弱快慢不同的重复。
三分钟后，加了提琴和大提琴音效的合奏铃声，就发到了刘钦的手机上。
“刘医生，这个就当赔罪礼了。今，你了这么多话也该累了，我就先回去了。”
“莫黎……”刘钦无奈的扶额叹气。这个家伙真的是越来越难缠了。
以前，只是面瘫，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现在，居然学会嬉皮笑脸，快速认错，死不悔改。
等等！
刘钦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一个很不得聊重点。
嬉皮笑脸？
刘钦盯着莫黎的脸，仔细的看了近一分钟。这个家伙，依旧和原来一样，唇角上扬，眼睛微眯，笑得如春风般和煦，眼里寒冰万里。
果然，还是一张面瘫脸。
可是，眼里似乎有零光。
“最近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刘钦一脸严肃的问道。
“差不多吧！”
莫黎这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态度，更加坚定了刘钦的猜测。
“如果想多陪陪她，你就活久一点。毕竟，人活久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
“那倒是！”
莫黎挥挥手，径直出了诊室。刘钦望着地面上交叠的两道人影，不有自主的笑了起来。
果然，人活久了，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如果齐愿还活着，知道莫黎也找到了那个能够打开他心门的人，该有多开心啊！
只是，她没能活着等到这一。
想到齐愿，刘钦又想喝酒了。年轻的时候，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会为那人而遗憾。
“莫黎啊莫黎，就算为了那个丫头，你也要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从医院出来，莫黎直接把林雅送到了孟园长那儿。朋友们吵吵闹闹，弄得林雅没有心思去东想西想，这反倒让她有一种得到解脱的轻松。
孩子们都睡得早，般之后，孤儿院里就听不到什么声音。坐在大厅的临窗角落里，林雅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齐愿的墓碑上。
“没有不会拂晓的夜！”
到底有多少人能够活着迎接人生的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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