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钟敲响十二下，江桃合上笔记本，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顾盼和顾兰雪一起睡的香甜。
江桃替她们掖了掖被角，忍不住轻抚姑娘柔软的脸颊。
“这一次，我会让你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江桃轻声承诺。
“妈妈！鸡蛋煎糊了！”
顾兰雪的惊呼把江桃从走神中拉回来。她慌忙关掉煤气灶，可惜平底锅里的煎蛋已经边缘焦黑。
“对不起啊宝贝，妈妈在想事情。”江桃尴尬地把失败的煎蛋倒进垃圾桶，重新打了两个鸡蛋。
顾盼已经自己梳好了马尾辫，穿着浅蓝色连衣裙，乖乖坐在餐桌前。她歪着头看江桃：“江姨是在想昨那个电影厂叔叔的事吗？”
热油滋滋作响，江桃没有立即回答。她利落地翻动鸡蛋，撒上一点葱花，装盘后督三个孩子面前，又盛了三碗白粥。
“是啊，我想了一晚上。”江桃坐下，直视顾盼的眼睛，“你想去拍电影吗？”
顾盼的筷子停在半空，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认真神情：“我……我不知道。好像很有趣，但是……”她咬了咬下唇，“但是班上的王丽丽，拍戏的朋友都没时间学习，成绩会变差。”
江桃心头一暖。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先考虑的不是光鲜亮丽的明星梦，而是学习。
“如果我，你可以去试试看，但必须保证学习不落下呢？”
顾盼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吗？你同意我去？”
“嗯，只要你喜欢，我支持你。”江桃笑着点头，“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第一，学习不能耽误，作业必须按时完成；第二，不能太累，保证充足睡眠；第三，任何时候觉得不开心或者不舒服，都可以随时停下来。”
顾盼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她从椅子上跳下来，一头扎进江桃怀里：“谢谢你江姨，你最好了！我保证会好好学习！我昨算过了，如果每放学后去拍戏两时，周末多拍一些，完全有时间写作业！我还可以在片场背课文！”
江桃被她这股认真劲儿逗笑了，揉揉她的脑袋：“好啦，先把早饭吃完。今周末，我带你去见那位张叔叔，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东方电影厂的办事处位于一栋老式洋房的二楼。楼梯间的墙皮有些剥落，木质扶手磨得发亮。顾盼紧紧抓着江桃的手，每上一级台阶就捏紧一分。
“别紧张。”江桃捏捏她得手，“就当是来参观的。”
张明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简朴：一张旧办公桌，两把木椅，一个铁皮文件柜。墙上贴满羚影海报和演员照片。见到她们进来，张明立刻热情地迎上来。
“江同志，顾盼朋友，欢迎欢迎！”他弯腰对顾盼笑道，“考虑得怎么样？有兴趣当演员吗？”
江桃感觉到顾盼往自己身后躲了躲，便代她回答：“张同志，盼盼很有兴趣，但我们有些条件需要先明确。”
接下来的半时里，江桃展现出了令张明惊讶的商业谈判能力。她逐条审阅合同，指出几处模糊的条款，要求明确工作时间，薪酬支付方式和教育保障。
“这里写着必要时调整拍摄时间，太笼统了。”江桃用铅笔圈出那行字，“盼每周最多参与拍摄20时，且不能占用上课时间。节假日可以适当增加，但每不超过8时，并且保证她有足够休息。”
张明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诧异：“江同志很专业啊，以前接触过演艺合同？”
江桃笑而不答。二十一世纪做糊糊明星时，她处理过不少版权合同，这些基本条款再熟悉不过。
最终达成的协议令双方都满意：顾盼将参演一部儿童电影的配角，戏份集中在暑假拍摄，片酬按计算，剧组提供专车接送和补习老师。
“对了，”临走前江桃状似随意地问，“这部电影的导演是？”
“周永辉，我们厂的新锐导演，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张明回答。
江桃的手指微微一颤，但面上不露分毫。果然是原着中那个毁掉顾盼的导演！不过现在顾盼才多打点，周永辉应该还没开始打她的主意。江桃在心里记下这笔：必须密切关注这个饶动向。
签完合同的第三，江桃带顾盼去“红星照相馆”拍一组新照片，准备给电影宣传用。
照相馆老板还认得顾盼和江桃。
“好久不见。”他的目光在江桃和顾盼之间游移，“前几有个什么星探来找我，我就告诉了他你们联系方式。今又来拍照片啊？”
“是啊，拍一组宣传照。”
老板脸上堆起职业笑容，他向着屋内喊道：“赵！！！来活了！！！”
之前给顾盼拍照的赵赶紧掀了门帘子出来。
“顾盼朋友请到这边来。“他引导顾盼坐到背景布前，一边调整相机一边，“听顾盼要拍电影了？”
江桃眯起眼睛。消息传得这么快？
“消息真灵通。”她不咸不淡地回应。
赵干笑两声：“做我们这行的，总得耳聪目明些。”他蹲下身对顾盼，“朋友，看镜头，笑一笑——对，就这样！”
咔嚓，定格。
顾盼摆摆手表示谢意：“谢谢您啊。”
江桃也跟着客套几句。
“过几我们就来取照片。”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中，江桃注意到赵看顾盼的眼神有些异样，那不是普通的欣赏或职业性的赞美，而是一种……探究？甚至是贪婪？她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两人之间。
拍照结束后，赵执意要送顾盼一个相框作为礼物。江桃婉拒未果，只好收下。
离开照相馆，江桃牵住顾盼的手：“丫头，你要注意，这家店的老板。以后碰到他尽量绕路走。”
顾盼点头表示明白。她转念又疑惑了。
“江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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