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着，还不等恶夫接过话茬，就见下方的舞伎已换了另一批人，开始邻二段较为欢快的舞乐。
悠悠笙箫里，环佩叮当作响，将宫宴气氛推向更高潮。
百官也不再拘束，笑语声接连不断，有人起身敬酒，有人轻声相邀举杯。杯盏声、乐声、欢笑声混杂在一处，衬得漫大雪之外更加温暖。
恶夫见此情景，心中暗松一口气。想来这场春节之盛，就算是初步成功了，能令嬴政、百官、以及万千百姓在雪夜里享受团圆欢聚，着实不易。
回首这一年，扫清旧势、颁布新法，既有刀光血影，也有千帆过尽。如今大家能在此举杯言欢，短暂洗去风霜——正是恶夫所期待的盛况。
酒过三巡，部分老臣已有了醉意，面泛红光，唏嘘感叹秦国近年来的强盛与大势所趋。
也有人谈起科举之事，认为待来年若能先行在咸阳与数处大城试点，或能进一步笼络民心。
色渐晚，雪势丝毫不减。
殿内角落燃着几盆炭火，暖气融融，让人几乎忘却了外面的冰寒。
宴席渐渐接近尾声，内侍端来了热汤、果脯等物，供官员解酒醒神。
有人扶着桌案勉力站起，大声唱和：“庆新年！愿大秦基业万年不朽，我秦国之民同享盛世！”
声音虽带着几分醉意，却真真切切道出了此刻的心声。
嬴政一笑，轻轻举杯相敬，以示嘉许。
恶夫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心头不免有些感慨，他并非此世土生土长，却愿见到这般太平景象，也好让自己在这异世里多些慰藉。
不久，嬴政起身宣布：“今夜宴饮到此，诸位可回家团圆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鼓乐声渐缓，宫娥鱼贯而出，领着或酒醉或兴奋的群臣离殿。
大殿外，漫大雪依旧，灯笼在风里摇曳，地一片苍茫，却又因欢乐而显得生动。
恶夫最后走出殿门时，回首望了望殿内灯火，心绪复杂。
一年的奔波，一年的刀兵，终究在今夜化作一场白雪与欢笑。
下大势，尚待日后继续运筹，但在这个大年三十的夜晚，所有喧嚣似被岁末的笑语与风雪掩盖，留下一片难得的安稳与祥和。
他裹紧衣襟，踩着微厚的积雪返回马车。
城中仍是热闹不断，锣鼓声、笑声、鞭炮声相互交织，直至夜深都不见停歇。
这座古老而雄伟的咸阳城，在这第一回“春节”的欢腾里，似一头脱去沉重枷锁的猛兽，舞动筋骨，豪迈地向下展示它的活力与新气象。
恶夫策车而行，忽然想起后世中一句俗语：“瑞雪兆丰年。”
待到明春，或许真能迎来一个丰厚而和平的稔岁。
........
翌日，年初一的清晨尚带着几分寒意，咸阳城内却已洋溢出浓浓的喜庆。
街头巷尾，家家户户燃起鞭炮，声声脆响在晨曦中回荡，仿佛在唤醒这一新春的第一。
太尉府里，外头的吵闹声隐约可闻。
门房甫一打开，寒风夹着雪末儿吹进前院，但很快被络绎不绝上门道贺的人群的笑声所驱散。
二牛、春宁等心腹早早便到，一并踏进府来，看到院中檐下还垂挂着几条大红灯笼，心情陡然欢喜，纷纷相互拱手道贺。
“太尉大人可醒了么？”二牛嗓音洪亮，一边搓着掌心暖手，一边笑问。
张二河笑答道：“醒了醒了，太尉起了个大早放炮仗，此时正在喝茶呢。”
话音刚落，只见恶夫披着一件暖裘，自厅内迈步出来。
他目光扫过众人，眼中透着欣慰：“都来了？快进屋吧，风雪还没停，站着话可别冻坏了。”
二牛、春宁等人连忙跟在后头，一起往正厅走。
穿过廊檐，映入眼帘的是厅中早备好的炭火与几案，上头摆满了茶果、糕点。刚进门就拱手互致“新年大吉”，一边紧着解下外裳烘暖。
“太尉大人，恭祝您万事如意！”春宁上前一步，脸上笑意尽显，“咱们跟随您一路走来，能在今朝与您共度新年，实属大幸。”
“别这么客套。”恶夫微笑点头，示意众人落座。
他让仆役倒上热茶，目光转向二牛，“都是随我从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弟兄，如今还能坐在一起...我很开心。”
二牛一听，抬头朗声笑道：“是啊，当年从村里出来，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咱们仨了，真没想到能有今的地位。”
春宁也跟着不断点头，十分庆幸当初的抉择。
恶夫轻抚茶碗，神色和缓，“几句心里话，这几年你们随我奔波厮杀，踏灭四国，将墨侠、儒门乱党等事一一铲除，彼时多是血雨腥风。”
“如今赶在年头，总算能歇口气，我先谢过你们。”
“大哥言重了！”春宁忙道，“一路以来，要不是跟着你，可得不到如今的一切，能随您共事，是我等的福分。”
二牛等人纷纷点头，神色里尽是信服。
恶夫见状，心头微暖，却不欲多谈往事，只笑道：“既是新年，就莫再提刀兵之事。咱们且吃杯热茶，尝几口果子，让这份好日子当真落在心里。”
话声方落，仆役适时端来精心烹制的茶汤和食。
此刻门外忽又传来阵阵嘈杂，似有其他冉访，朝门外一瞧，却见是王离、蒙恬、蒙毅等人赶来给恶夫拜年。
大伙儿见面，拱手作揖，神色不再如往日那般严肃，毕竟大年初一，图的就是个轻松喜庆。
“同好同好！”恶夫让他落座，叫仆役再加碗筷茶果。张二河跑前跑后忙着安排，厅内不觉间又热闹了几分，人声鼎沸，笑语盈盈。
“大哥，咱弟兄们这一年多聚少离多，可惜章邯那黑牛不在了...”王离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虽都是跟着恶夫混的老相识，可潜意识里他们还是带着一丝生分，二牛和春宁更亲密，章邯三人则总凑在一起。
“章邯有要事在身，回不来也是无奈，只期待明年可凑得团圆！”恶夫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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