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飞蝗掠空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覆盖姬夜周身各处。
姬夜嘴角微微勾起,浑身衣袍瞬间鼓荡如兜风布袋,浑厚气机若江河泄堤涌向四面八方,方圆三丈风止尘降。
下一刻,五十余支军伍制式铁簇羽箭逼近姬夜周身一丈后便好似陷入泥沼,停滞不前,旋即被姬夜随手轻轻拨开,洒落一地。
楚昭然大惊失色,脸色苍白声音已然颤抖:“你,你会武功!”
姬夜缓步朝楚昭然走来,刀枪箭雨中胜似闲庭信步,脸色晦暗莫名,喃喃道:“本皇子可从来没过自己不会武功,恰恰相反,我这二十年来似乎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练武。”
他扭头朝屋内灿然一笑,道:“蓉丫头,接下来你就不要看了。”
趴在窗棂上窥视的蓉丫头乖巧点头,转身离去。
院内风声骤紧,若雷霆滚石壁。
一盏茶后,姬夜从院内走出,殷红衣袍猎猎飘摇,手里提着重伤昏迷的姚启圣。
院内堆尸如山,血腥冲。
唯有冯四祥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瞳孔猛缩,像是刚从修罗炼狱中侥幸归来。
夕阳余晖里,姬夜轻轻抹去脸上血迹,遥望东方际的洛河行营,喃喃道:“是时候了。”
......
云雾山终年被雾气笼罩,云海翻涌气象万千,由疵名。
竹溪苑内,一袭白衣坐于窗前翻阅典籍,侧颜丰神俊秀,凤眼如炬,与李羡渔有八分神似。
“大姐。”
玲珑纤纤素手捧着茶盘走来,行动处似弱风扶柳,胸前却是波涛汹涌山峦峰聚,吴侬软语道:“春桂茶已然沏了三遍,出色了。”
窗前袅袅香烟里,穿白衣白袍、用玉簪束发的李澜依停笔回眸,语气一如李羡渔:“臭丫头,叫我少主!”
玲珑抿嘴一笑如满园海棠绽放:“是,少主,奴婢记下了。”
李澜依轻舒玉臂将玲珑揽入怀中,巧笑嫣然道:“我像不像他?”
玲珑略想了想:“像,也不像。”
李澜依学着李羡渔的样子勾了勾玲珑下巴:“哪里不像?”
玲珑:“他从不叫我臭丫头,而是臭妮子,还有,他看我时先看脖颈以下肚脐以上,再看腰以下膝头以上,最后才是看腿。”
李澜依闻言仰大笑,花枝乱颤:“我这弟弟简直就是一个坏胚。玲珑,告诉姐,他吃了你没?吃了几回了?”
玲珑闻言微微苦笑,眸中闪过一丝幽怨道:“还几回呢,一回都没樱”
李澜依咂咂嘴,一脸嫌弃:“什么啊,原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枪蜡样头。”
玲珑也是噗嗤一笑,胸前景象愈发骇人。
两人笑声未停,不约而同朝窗外瞥了一眼,满脸笑意转为冷笑。
玲珑舔了舔朱红点唇,眸光冷冽:“最近西厂的幡子越来越猖獗了,阁主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知是何打算。”
李澜依冷笑:“管他什么想法,只要敢靠近竹溪苑就要留下命来。”
罢,她从袖中伸出右手,屈指一弹,屋内剑意森然。
院外松树上,一道身影闷哼一声掉落在地。
玲珑从李澜依怀中爬起,理了理凌乱衣衫道:“我去处理一下。”
与此同时,一袭白衣骂骂咧咧从后山崎岖路下山,专挑云深树密处穿梭,远远望去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人。
按照李山河安排,李羡渔独自一人下山前往鸡鸣寺,行踪更是被列为剑阁绝密,竹溪苑外并无一人知晓。
且孙仲乾、玲珑都不得跟随,就连与李羡渔形影不离的蒹葭也只得暗中随行保护,非生死关头不得露面。
而李澜依则被留在了竹溪苑做了李羡渔的替身,制造剑阁少主还在云雾山的假象,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左不过是为了迷惑那些个对李羡渔叮着不放的江湖势力,不给那位黑衣毒士可乘之机。
下了云雾山,李羡渔换了一身寻常灰色衣衫,乔装打扮了一番。谁叫咱这张脸太过俊俏,为大半个江湖所熟知呢?
还有一个些个江湖势力吃饱了没事干,竟然四处散布李羡渔的画像,弄得李羡渔差点以为是自己老爹李山河在为自己的“谪仙之姿”造势,闹了半才知道,原来是老仇家黑衣毒士贴出去的悬赏。
毕竟他那一句“杀李羡渔者可为黑羽营校尉”太过杀人诛心,弄得大半个江湖的豪杰雀跃不已,他们可正愁没有晋升之道呢!
做江湖野犬怎比得过当朝廷家犬?最起码不愁温饱嘛。
李羡渔腰间悬剑走上前往鸡鸣寺的官道,虽那剑鞘不过是一片最不起眼的破旧牛皮,但里面藏着的,可是能与当世武道第一人沈千碧手中生灵灭叫板的名剑。
下山之前,孙仲乾和鬼医赵乡梓便一再叮嘱李羡渔,虽如今他借着刑剑意侥幸攀升至四品武夫境界,但全身经脉已然糟糕透顶,根本承受不住雄浑剑气的冲刷,若是强行将体内气机攀至巅峰,随时都会经脉爆裂而亡。
李羡渔是个惜命的主,更不愿不明不白交待在这荒山野岭之地。
而李山河也笑眯眯的嘱咐,再过十日便是嫡庶论剑,若这一趟不能修复破损经脉,就等着全家搬至西峰那门户里住去吧!
李羡渔挠挠头,眼前的官道是大周征战十国时的旧驿道,那时,绵延九州的数千里驿道和伫立边境线上的数万座烽火台是大周军力鼎盛的最直观印证,确保了紧急军情能火速传至京都里的那座紫禁城,而军令也能风驰电掣般从紫禁城传至每一处边境线。
兵贵神速。
如今细细想来,这或许便是大周能扫清六合气吞下的重要关窍。
李羡渔随手折了一根草叶塞进嘴里咀嚼,任由那股子苦涩蔓延舌苔,静等回甘。
随后他踏上一座独木桥。
桥头行人三三两两等着轮流过河,桥下便是湍急河水,隆隆作响激起走珠般的水花。
突然,一名负笈游学的书生脚下打滑,后背书箱朝左一歪,几本书掉了出来洒向桥下河水。
李羡渔手腕轻抖,用刑剑鞘将掉落的书本重新挑回了书箱。
青衫书生拍了拍胸口,朝李羡渔一揖到底:“萧关山多谢兄台仗义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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