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房的藏书阁里,白真站在窗台旁,右手拿着书垂在身侧,眺望着远方。
藏书阁的光线并不好,甚至还有一些昏暗,一袭白衣的白真背影飘逸修长,柔顺黑亮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发暗的背影周围是明亮的光线,肉眼看上去有种在微微发光的感觉。
“白夫子。”许雁开轻声唤道,白真闻言微微侧头,露出半张侧颜,如山泉流淌的嗓音低低响起:“何事?”
“真是......美人如斯.....”姜准喃喃道,看着白真双眼发直。
听见他的声音,白真不用看就想起了参加笈礼时那道令人不悦的目光,没想到他竟然有本事找到这里来了。
“白夫子,这位公子是......”许雁开上前一步,想要跟白真介绍一二,没想到白真把手中的书往架几案上一放,看也不看二人直接走出藏书阁。
许雁开和姜准二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问,遂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夫子,白夫子。”许雁开一路跑追在后面,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加快脚步,始终都跟不上前方走的并不快的白真。
他追不上,姜准更是费劲,没走几步就大喘吁吁,被完全甩到了身后。
快到姝园的时候,白真停下脚步,背对许雁开抬手示意让他站住:“以后,不要带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见我。”
“夫、夫子?”许雁开有些慌张,弯腰道歉,“是弟子考虑不周。”
再抬头时,只有一扇刚刚合上的院门,门上的门环轻轻摇晃,表明有人刚刚进去了。
姜准流了不少汗,早上敷上的白粉被汗水一冲,留下一道道印子,用手一抹,更是糊成了一团。
冷不防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姜准抬头一看,是许雁开。
“呃——”许雁开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糊成乌龟脸的姜准吓了一下,“你这是?”
姜准尴尬的笑了笑,从袖子里逃出帕子用力擦了一把脸,勉强好了一些:“你家夫子怎么?”
许雁开把印章交还给姜准,摇了摇头:“夫子生气了。”
“夫子怎么会生气。”姜准讶异的站起身,“是我哪里惹恼了夫子吗?”
许雁开长舒一口气,在廊椅上坐下,捶了两下大腿:“早了夫子不喜欢外饶突然拜访,兴许就是这里惹恼了他吧。”
“这样的话......”姜准思忖了会,“无妨,我会在临安城待上一段时间,以后我也会经常上门拜访,还望许公子多多美言几句。”
对于白夫子,他势在必得,本来高岭之花就是长在常人不可触及的地方,寻常的人能够看见,就已经十分幸运,想要亲手采摘必定要费上一番功夫。
这些事情,姜准深有心得。
岑青回到姝园的时候,白真俯身摘了一朵山茶花,捻在指尖旋转,而后放在鼻尖一嗅。
听到门响,白真的动作一顿,虽然身子没有侧过去,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悄悄溜到了那道碧绿色的身影上。
岑青却没有看他,在进屋的前一秒,忽然侧身顿了一下,稍稍偏头,望了一眼白真,很快收回视线,推门而入。
白真冷笑一声,将花随意丢弃,胸中一片郁结。
在房中的岑青心情也不好,深深的觉得和白真这样下去不行,本来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怎么不同之前一样,用花言巧语来哄骗自己,一改常态跟他冷战了起来。
咳!
他当然不是有期待白真来哄骗自己,只是二人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能和谐共处肯定要比现在强,他都是为了,为了日子更加好过。
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忍受不了白真的冷漠相待。
绝对不是。
拿出从许寒柳那儿要来的东西,能不能和好,就看这波操作了。
岑青去敲门的时候,白真正在沐浴。
“进来。”
听到里面的人话,岑青揣着一颗忐忑的心推开了门,还未走进就闻得一室幽香。
他没有走进内室,在外屋圆桌旁坐下,双手交叉而握搁在桌面上,瞧见地上散落许多纸张,一路蔓延到书桌旁,桌面上,还有更多,杂乱无章的铺满整个桌子。
忽而听见一阵脚步声,岑青回头一望,白真裹着一件白色的长袍从内室踱步而出,头发还有些许湿意,露裸的肌肤还有几点水珠,浑身笼罩在一片氤氲的水气中,一向冷峻的面容都柔和了,只是那双眼睛更冷了,恍若是千年冰川深处最最寒冷彻骨的冰心,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二人许久没有话了,岑青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咽喉,嘴唇张了几下,没有发出半分音节。
看见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白真无奈又气恼,低眸看岑青,嗓音低沉:“何事?”
“就是之前好的。”岑青急忙站起身,掏出一个物什,“答应你的荷包,今绣好了。”
白真看了几眼丑丑的荷包,视线往上停在岑青的脸上,二人目光终于交汇,墨色的瞳孔中,除了烛火摇曳,还有自己的面孔。
白真抿了抿唇,眉角微挑:“哦?是吗?我好像不记得了。”
“额?怎么可能不记得了。”岑青一脸不可置信,“明明过的。”
白真笑而不语,用一种岑青猜不透的表情无言的回答他。
岑青瞬间就委屈了,他为了这个荷包付出了不少心血,今还特意缝好,眼巴巴送了过来,结果对方就这幅表情。
“我真是......甘霖娘。”岑青低咒一声,将荷包往桌上重重一放,“老子不管你记得不记得,反正就放你这里了,你要不想要就丢了,他喵的......”
话音戛然而止,白真掐着岑青脸颊上的肉,笑眯眯的道:“我有过不要吗?”
岑青挥开白真的手,不悦的看着他:“你话就话,别动手动脚。”
“以后不要喝酒了。”白真揪住他的衣领,往自己方向一拖,“如果想喝,只能跟我喝。”
“什么玩意啊?”岑青脑子里一片浆糊,怎么一会这个,一会那个,“你管得着我吗?”
白真脑海里划过岑青那晚喝醉后的模样,眼神暗了几分:“管不管得着,你以后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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