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xx研究所的名头很管用，车教授的院士身份有着足够的能量，再加上付清梅很含蓄和医院的政委了声我有一个孙辈昨晚来挂急诊。
于是，马大姐很快就从急诊病房转到了相对安静的师干病房、虽然不是什么套间那种，但单人，有卫生间，有电视，有陪护沙发，终归算是享受了一回超规格待遇。
临近中午，李乐去机场把马鸣和陈盎两口子给接到了医院。
“李乐啊，麻烦你了。”马鸣拍了拍李乐肩膀。
“嗨，这有啥，都是该做的。再，怨我，没看住她，要不然也不会出这么个岔子。”
后排的陈盎道，“你啊，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马闯是个什么样，我们还能不知道？大就是个猴子，招猫逗狗上蹿下跳，我们都看不住她，何况你？”
“就是，这孩子，十岁前，哪年不得出点儿事儿？被狗咬，掉排水渠里被冲走，爬树掉下来摔断胳膊，七岁还是八岁来着？骑自行车大撒把，冲进沟里，摔晕了，送到医院睡了两才睁眼。还有过年回老家放炮仗，把家里的厨房都给点了，差点没熏死在里头。”
马鸣叹口气，“嗯，后来她奶实在受不了，就带着她去拜灵官马元帅，上供上香捐钱塑金身，求保佑马闯平平安安长大，也巧了，之后就没再出过事儿。”
“灵官马元帅？”
“就是华光大帝，马王爷三字眼那个马王爷。”
“还有这一？”
“陈盎，我估摸着是不是时效过了，回头我给阿嫲打个电话，再去一趟。”
“嗯，也好。”陈盎点点头。
“马叔，您也信这个？”
“信不信的，为了儿女平安，试一试又何妨，最起码，是个心理安慰。”
“李乐，听你媳妇儿也要生了？”陈盎又问道。
“昂，预产期二十三，也就这三五了。”
“多好，曾老师前几给我打电话，这一起来，高心呦。”
“嘿嘿。”
“对了，李乐，你爸到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他刚上任，估计回不来几。”
“嗯，也好，这回倒因为马闯，能见见老李，这人，最近一聊，净跟我显摆要当爷爷的事儿。”
“其实我爸最不想去南边，都想着退休在家看孩子。”
“看孩子？最近这些年，是难喽。”马鸣摇摇头，“诶，对了，我们来前儿，宁爸打电话来，他们两口子，明后过来。”
“啊？陆叔也要来？”
“你啊啥？”
“没啥没啥。”
李乐想起刚在机场等人时候，手机里那条短信，“人在纽约，已上飞机”。
挠了挠脑袋，得，这下好了。
“诶，叔，姨，到了！我妈在门口了。”
李乐把车拐到楼下，曾敏迎上来，一拉车门。
“陈盎，老马！”
“曾敏。”“曾老师。”
“妈，我去停车，你先带叔和姨上去。”
等两人下车，曾敏抓住陈盎的手，捏了捏，“放心，没事儿，有我们呢。”
“哎，麻烦你了。”
“这话的，跟自家孩子一样的，走走，先上去。”
三人急匆匆刚到病房，一推门，就瞧见屋里围着病床占了一圈儿白大褂，正在对着片子和翘起来的一条腿，讨论着什么。
从人缝里，瞧见忽闪着大眼儿的马闯，靠在床上，怀里抱着一杯水，嘬的“嘎嘎”的。
一旁的沙发上，车教授皱着眉头，仔细听这群白大褂的对话，生怕漏掉什么。
还是从人缝里，马大姐瞄见了推门而入，面色不善的妈和一脸无奈的爸。
“呃喽！！咳咳咳！！！”
门响动，病房里人都转头，瞧见人来，又都看马闯。
一抹嘴，“妈，爸！曾姨。”
一声唤，车教授先起了身，走到陈盎两口子面前，“你俩来了？”
“车老师。”“车所长。”
“哎，这叫啥事儿哦。”
“您老这.....”马鸣凑上去。
“你这闺女，皮死了。”
“嘿嘿。”
“还笑，比你那时候还烦人，陈盎？”
“诶，车所长。”
“这是骨科的大主任王教授，王教授，这是马闯爸妈。”车教授给两口子介绍着白大褂里，一个个子不高，花白头发，但是精神矍铄的老头。
“您好，王教授，辛苦您，麻烦您了。”
“没啥，都是应该的。正好，患者家属来了，就一起听听吧。”
“您是？”
“手术方案！”
“啊，还要手术？我不想手术！”
“马~~闯！”陈盎一瞪眼，马大姐就缩脖，“妈。”
“你给我老实点儿！”
“哦。”
“呵呵，理解理解，毕竟，能不想手术都不想手术。可患者这个，没办法啊。”王教授伸手，接过一旁昨接诊的那位孔武有力的医生递过来的片子，对着亮光，开始给解释。
“两位看啊，这里就是脚踝处，左腓骨远端骨折的地方，现在看，已经产生了明显位移....这个地方解剖学上很特殊，皮很薄，白了，就是皮包骨，手术一划开，就直接到了骨面.....”
“这种胫腓骨下三之一的骨折很常见，但是治疗起来有三个难点，一是延迟愈合甚至不愈合，二是.....”
“早期手术过程就是用一块手指这么厚的一条解剖钢板放进去....但是容易造成皮肤坏死，现在我们方案采用髓内钉，从腓骨这个位置......”
马鸣陈盎两口子、车教授听的认真，只有曾敏注意到，马闯在听到钢板、切开，髓内钉敲入，二次固定几个词儿之后，脸变了变。
忙走过去，握住马闯的手，笑道，“没事儿的，听着害怕，咱不看不就行了？”
“姨，听着都疼。”
“咱是军人，忘了怎么的？”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
南区，国际部产科的VIp中p的病房，要比马大姐个师干病房敞阔的多，而且装修的，根本不像病房，倒像是带了套间的酒店，毕竟，这边是花了大钱的。
大姐被一个护士陪着，上下楼两趟之后，脑门上就见了汗。
回到房间里，就瞧见已经端好毛巾茶杯，站那等着的李乐。
“呀？你怎么不去看看马闯？”
“手术准备，没啥好看的。净在那听她哼哼，再一个女孩子，我在那，不方便。”
“几点的手术？”
“一会儿，五点钟。到时候再去。累了吧？”
“还行，习惯了。”
“坐下，我给你擦擦。”
扶着坐了，李乐摊开毛巾，一点点儿给擦着头上，脖子上的汗。
凑近了，大姐听着李乐细长的呼吸声，看着一脸的认真模样。
笑了笑，“李乐。”
“干嘛？”
“我自己来。”
“不用。你现在就是祖宗。”
“低头。”
“啊？”
“低头。”
“mua！”
“噫~~~这有人呢。”李乐瞄了眼一旁正在整理着床被的护士。
“你还害羞啊？”
“这话的。诶，侧过去点儿，后背这边儿我再给擦擦。”
“诶，我感觉这俩想要出来了呢。”
“啥？”
“昨和今腰酸的厉害，屁股也疼。”
李乐忙问，“大夫咋？”
“上午邱主任和巧玲阿姨过来看了，奶奶也问，是正常现象，不要过分紧张。除非见红、肚子疼、羊水破了。不过我怎么感觉也快了呢。”
“别瞎琢磨，谨遵医嘱。再，都住进来了，还怕啥？”
“嗯。”
“行了，喝水，刚放凉零儿，正好。”李放下毛巾，又拿起水杯递过去。
“别大口啊，口，刚爬完楼梯。”
“没事儿。”
李乐一弯腰，“来抬脚。”
“干嘛？”
“换双干袜子。”
“你我有脚汗？”
“你这人，分不清好赖话呢。不过，这么一，嘿，还，真有点味儿。”李乐把绣着俩狗的袜子捏起来，凑到鼻子跟前，“yue~~~~醋味儿！”
“李乐！”
“诶，别，别掐。”
“哼。也就奶奶不在。”
“那必须的。”
“那个，刚给阿妈打电话，阿爸这几让飞机随时候命。”
“行啊，财阀做派。不过，你爸这样，就怕家里有人心里不得劲儿咯。”
“管他呢，爱咋咋滴。”
“这话哪学的是。”
“还能跟谁，孩儿他爸呗。” 瞧见李乐给换好袜子，又拿过拖鞋给穿上，“乐啊。”
“我要上卫生间。”
“得令，起~~~”身大力不亏，李乐胳膊一顺，就把富姐给拎了起来。
“我。”
“啊？”
“要不，咱们不行，剖了呗，这俩呢，就怕你到时候撑不住。”
“不要，了自己生就自己生，放心，锻炼这么久，我有体力的。”
“我觉得.....”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得得得，反正我不管，到时候，医生只要问，我肯定选剖。”
“诶，门带上。”
“哦。”
“咔哒！”
“阿西.....你出去！”
“这有啥？媳妇儿，要纸不？”
“帕布，啊你呀~~~闹求古来？那噶，巴雷，巴雷！”
“就不，就不巴雷！啊，飞飞飞肥！”
。。。。。。
嚷嚷着不怕死的马大姐还是哆哆嗦嗦的被推进了手术室。
进去之前，拉着陈盎的手，“妈，我的球球密码是四分之一圆的角度，你记着啊。”
“行了，别废话。”
“还有我的银行卡密码是自然对数的底的前六位。”
“啊，知道知道。”
“你一遍。”
“，行了吧？”
“我剑侠情缘的账号都是.....”
“把嘴给我闭上！”
眼瞅着门要关，又从里面传来一声
“妈，我泡泡堂账号名人帅刀快马子正，密码田胖子知道，万一有啥，就让他继承~~~~”
门关，陈盎扶着额头，看着一旁的曾敏。
“诶，这以后咋办哟。”
“这多好啊，活泼。”
“猴子一个，跟他爹一个德校还是你们家李乐稳当。”
“噫，别了，那爷俩才是一对儿鸡贼。”
“嗯，我作证！”马鸣捏着手机走过来。
“你干嘛去了？”
“给闯他爷打电话，老爷子要来，我拦着了。”
“就是，别折腾他了。”
曾敏一指边上的长椅，“坐吧，等等。今主刀的是外聘过来的凌医生，听很牛逼的那种。”
“哪位？刚进去的哪位？”
“就那个，个子高高的，大长腿，长得挺帅的那个。”
“没注意，等会手术完了，再好好感谢人家。”
“放心吧。能被301外聘过来的，肯定没问题。”
马鸣刚要坐，瞧见一直在手术室门口背着手踱步的车教授。
忙拉过来，“车老师，您别晃了，那个王主任不了么，没事儿。”
“你们这当爹妈的，心可真大！”
“您要是从养个猴子，您心也大。”
“再猴能有你猴？”车教授瞥了眼马鸣，“郑老师当年怎么你的？孙悟空转世。”
“那不都过去时候了？”
“遗传啊。”
“您赶紧坐吧！”
几人在长椅坐了，正低声聊着，忽然就感觉脚下地板在颤抖，随后，就是一溜“咚咚咚”的跑声。
转头，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熊大一般的身影，从电梯那头，往这边奔过来。
等看清来人。
“田宇？你咋来了？”马鸣喊了声。
“叔，我来晚了？”喘着粗气，一脸通红的田胖子，甩了甩头上的汗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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