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雪之所以敢用这个传送阵,是因为他看准了这传送阵刚有人用过,而且与周围痕迹不一样,显然这里常有人来。再结合黎荼所,那么这个传送阵就不是大宗门所有,他也就不担心一脚掉到别人老窝里去。
但他也没想到,另一头是在一个深山里!
山高林密,蛇虫鼠蚁,在不知道多少次合掌打蚊子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村子,那一刻的他,就像是看到了桃花源。
村口的茶摊像是在发着光一样吸引着岁暮雪,他顶着不算烈的太阳狂奔,就想喝口热茶吃碗面。
“老板!一壶茶一碗面!”
隔着老远,茶铺子的老板就听见远处的少年的声音,也不敢怠慢,泡上茶等他过来。
当面正好下锅的时候,岁暮雪气喘吁吁的到了,撑着桌子顺气。看桌上有杯揭盖的热茶,想也不想的喝了,温度刚好。
第一杯茶牛饮下肚,是什么味他根本没喝出来,等老板来续第二杯茶的时候,岁暮雪基本把气喘匀了,也就有心思去品茶了。
是花茶,喝起来甜丝丝的,让人口齿生津,连呼出的气都带着花香。
“好茶!”他不禁夸赞。
老板慈眉善目的:“那可不,今刚下来的花,新鲜着呢。”
“老板,这附近有客栈吗?”现在已经快傍晚了,来往的人不多,想起刚刚在山上看到的村子,怕是没有客栈。
老板给他端面过来,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那得往东十里去了,那里是大集,你现在过去也是晚上了。”
吃着面,岁暮雪才想起来一件最重要的事。他忙不迭的问:“这是哪里?”又想起这么问不妥当,补充了一句:“我与友人同游,两人轮换驾车,但我一觉醒来他不见了。”着着他的脸越垂越低。
老板以为他是失落,却不知完全不是,“这里是长宁湖畔,你若是来游玩,穿过这村子,行至尽头就是了。”
“长宁湖?!我在长宁湖!”那这里不就是,中州!!他到中州了!
若岁暮雪最不想到的地方,那必然是中州排第一。这里虽然是最繁华之地,但权贵众多,修道者大多傲视众生,等级划分格外严重。最重要的是,中州多少有点亲戚在这里。
一碗面下肚,岁暮雪倒也没急着走,隔壁桌来了几个人,就点了一壶茶,也不喝,话也不讲一句。他有些好奇的看那两个带着帏帽的人,他们俩身上隐隐能闻到一股血腥气来。另外两人闭目敛神,对岁暮雪探究的眼神不屑一顾。
自觉无趣,岁暮雪付钱起身,往村子行去,他打算去湖边看看,上一次来这是几岁他都快忘了。不过不是从这里,是湖的另一边。
村里一派祥和,孩嬉笑打闹,伴随着阵阵饭材香味传来的还有各家呼唤吃饭的声音。
“哥哥,给你糖。”一个没到岁暮雪腰高的孩儿提着篮子,伸着手递给他一把糖。
先是疑惑了一下,岁暮雪张望四周,隐隐看见了几条大红绸子,那是有大喜才会张挂的,这里应该是有喜事。那他为什么会得糖就明显了,他笑着接过,并了声谢谢。
“不用谢!”着孩儿就一溜烟跑远了,看他蹦蹦跳跳的可爱样子,岁暮雪突然又想要个弟弟妹妹什么的,会软软的叫哥哥,会撒娇卖萌,多好。如果家里那个大的肯软下声音喊他一声哥哥,那别的弟弟妹妹也是可以不要的。
其实这里氛围挺好的,要不是怕被熟人看见,他也挺想在这里住两年。
长宁湖远望无际,但岁暮雪仍能准确的知道在某一个方向,那里,是他母亲幻玉儿的家。只是他们两兄弟都被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过,这辈子若没有必要,不要去那里。
理由是幻玉儿被骗回家关了几,赌气发誓再不让两个孩子回去。
现在想来这个理由真的很好笑,但岁暮雪真的不会去,因为他外公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
找了个水边高处,看水光粼粼。岁暮雪盘膝坐下,静听自己的心声,一片寂静。
之前他还没发现,那个一直都存在的联系断掉了,他无奈扶额道:“虽然我知道你在中州有过往,不愿意提更不愿意回,但又不是我主动来的中州,你好歹陪我把今晚熬过去啊!”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寂静。
在以前,岁暮雪要见他只能是睡着以后从梦里见,跟着学零东西后就明白了原来入定也可以进去,而且他们之间可以心神相连,没事还可以聊聊,不过岁暮雪轻易不这么做,对方也不愿意。
这一次的星辰有了大的变动,像是被一只大手搅动,每一个都泛着波纹,或多或少的带着红光。
从出生起,那个人就在这里了,不管岁暮雪如何软磨硬泡,都无从得知他的名字。他们做了十几年的邻居,他看着岁暮雪长大,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岁暮雪对他却知之甚少,名字、来历、过往,只知道这人确实厉害,隐隐有超过他爹岁千城的架势。
当初要出来的时候,这人头一句的就是不要先去中州,然后就装哑巴再不一句话。
老地方依旧坐着熟悉的白衣身影,岁暮雪大步流星的过去找找他理论,手还没碰到他就被弹了回来。
“?”岁暮雪绕到正面去,只见他双目轻阖,两手扣成一个环状,竟然入定去了!
好哇!我入定找你,你入定躲我!
反正今晚他睡不着,有的是时间耗,就看谁先放弃。
这块飘在星空下的土地面积不大,除去一株开花不固定的树,剩下的地方只有绿草,在岁暮雪快要拔光一半的草叶的时候,他听到一声乱掉的呼吸,醒了!
三步并作两步的坐到白衣人旁边去,岁暮雪装模作样的挺直了腰板,梗着脖子看远方,一脸的深沉,一点没表现出他刚刚拔草的无聊模样。
白衣人怎会不了解他,只是摇摇头:“我过不要来中州……”
刚刚装出来的样子立马失效,岁暮雪侧头大声道:“你这意思是我故意来这里的?我哪知道那阵法通这里,这不能怪我。”
“这里离皇城边缘不过百里,你幻家更是就在湖对岸,而且,”白衣人疲惫的闭了下眼睛,“道宗就在后方百里不到的距离,长宁湖之所以长宁,就是因为它在几方势力的中间,谁也不能打这里的主意,谁也不能要。”
岁暮雪认同的点点头:“这我知道,我外公给我讲过。”
“我与皇室有些渊源,一部分的人想将我杀灭,一部分又想找回我,无论是哪一样,你碰上都不是好事。”岁暮雪一人在此,就算他顶着个千山城的名头也很难有用。因为皇室的人,站的太高,手握中州十六郡,有名的宗门不下千数,更有隐世家族。手里太多杀器的他们,看不上一个南边的宗门。
岁暮雪想起那那个贸然闯进他识海的人,“就是那闯进来那个人?他是想要你回去那类人?”
“是,他曾是我最衷心的的部下,所以我给了他一样东西,这个东西能让他在危机时刻找到我,救他一命,不曾想他竟然这样用了。”
“那还有人有办法察觉到你吗?”鬼知道那样的东西他送了多少,要是人人都来一下,那脑袋不是撑爆了。
这像是提到了白衣饶伤心事,他先是沉默了一下,像下定决心要某种秘密一样,道:“以前与我有血缘的人,他们能模糊感觉到我的位置,但如今我肉身已死,现在他们就算离的再近也只是会心跳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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