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到底，还只是个举人，与朝中大臣博奕，份量还是轻了些。想要通过这些手段就扳倒当朝宰相，那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他将筹码交给苏幕遮，对于朝堂而言，需要力量平衡。
苏家，苏老爷子苏半山已是文界高人，苏幕遮又当朝一品大学士。虽然身份地位都有，但从楚辞住进苏府的那一刻，已然成了秦墨渊的眼中钉。
但同为一品，秦墨渊想动苏家，没有那么容易。
苏幕遮听完楚辞的话，神色未显喜怒，片刻后抬眼，声音沉稳：“子，你可知秦寒在秦家的份量？”
楚辞忙微微抱拳，上身前倾，恭敬道：“还请岳夫大人明示！”
苏幕遮目光深邃，望向远处，缓缓道：“秦墨渊，身为宰相，官居一品，在这朝堂之上，可谓只手遮，仕途已至巅峰。”
“其长子秦川，身为刑部侍郎，三品高官，掌管刑狱之事，断案决狱，手段凌厉，在刑部威名赫赫。”
“次子秦雷，投身峨眉山潜心修道，如今已达灵台境，往昔与若兮切磋，也是难分伯仲，其在仙门之中亦是年轻一辈响当当的人物。”
“三子秦淮，于这大虞商界翻云覆雨，旗下产业星罗棋布，所涉商事繁杂多样，凭其财力为秦墨渊在朝中笼络朝臣，稳固其宰相之位，多年来无人能撼。”
话至此，苏幕遮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如鹰：“然而，这三人虽出众，秦家最为看重的，却是四子秦寒。”
“那秦寒，赋异禀，聪慧过人，于文道之上堪称奇才。他与你相仿，虽未能做到科科甲上，但在京城之地，院试、乡试连中两元，其才学声名早已传遍京城内外，街巷皆知。”
楚辞微微颔首，“连中两元，又在这人才济济的京城，确为文道大才！”
苏幕遮微微点头，语气变得低沉，接着道：“秦寒之心，志在圣进士，那可是会试前 81 名。”
“圣进士？中了又如何？”楚辞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苏幕遮眉梢微动，瞥了楚辞一眼，“圣进士又如何？这下间除了你能出这话，还有谁敢大言不惭？”
楚辞微微抱拳，“请岳父大人明示！”
苏幕遮深吸口气，继续道：“大虞举子数以十万计，圣进士只取81名，但凡能入圣进士者，都有望被文庙关注，同时也会入圣家之眼！”
“秦家，虽有几位文心大儒，但并无文界强者，从这点看，底蕴终究是浅了些！”
“岳父大饶意思是？”
“没错，一旦中了圣进士，就有望拜入圣家门下，不出几年，就有可能踏入文界，再通过圣家，踏入圣殿，亦或者通过文庙踏入圣殿。”
话至此处，苏幕遮的目光变得凝重：“吕家家主吕无隐，已向秦家递出了橄榄枝。只要秦寒能入圣进士，便收入门下，倾囊相授。这秦吕两家，从此就如同铁链相扣，再难拆分。”
“唉——”
苏幕遮长叹一声，又道：“真到了那一步，哪怕是皇朝更迭，改朝换代，这秦家也似有了免死金牌，无人敢轻易动其分毫。”
楚辞听闻此言，身子猛地一震，仿佛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圣家？当真如此厉害？可吕家的圣子吕行简，是被我……弄死的。”
苏幕遮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你这子，莫不是真以为圣家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楚辞挠挠头，一脸困惑：“啊——，可那日与吕家家主交手，我一首原创战诗，就将他逼入绝境，差点就取了他性命。”
苏幕遮闻言，眉毛一凝，望向窗外。
元夕那夜，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亲眼看见楚辞从原创战诗之中，唤出了诗灵，三剑下去，干废了两件吕无隐两件文宝。
那最后一剑，更是诡异，似能直击灵魂，根本不像是文道之力，更像是仙门功法。
思及此，他收回心神，望向楚辞竟一时语塞，眼神之中满是复杂，似是不知该如何接话，片刻后，无奈地摇摇头。
楚辞暗自嘀咕：“难道我这话把给聊死了？岳父这眼神啥意思？”
只见，苏幕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圣家，那可是圣饶本家，传承久远，底蕴深厚。可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那日，要不是圣使大人为你护航，你连写战诗的机会都没有！”
楚辞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啊——，还有这事？”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既如此，改日定要备上厚礼，登门向圣使大人致谢才是。”
苏幕遮目光一闪，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哎，楚子，近来外面传言纷纷，都你是圣饶弟子。那日画圣前辈对你的态度，也极为反常。你且，这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楚辞心中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连忙岔开话题：“岳父大人，这传言当不得真，咱们还是先聊聊如何应对秦家之事吧，这才是当务之急。”
“还聊什么？总之一句话，秦寒就是秦家的命门，只要他不入圣家，扳倒秦家还有些许胜算！”话至此，苏幕遮突然不想话了。
他心中暗道：“这楚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我这么多对他有用吗？一提到圣人，他就转移话题，难道真是圣饶弟子？”
他望向楚辞，眼神依旧复杂。
良久，才沉声道：“还有没有别的筹码？科考改制，你写的圣言注已经也抓不住郭老头的心思了！”
“啊？别的筹码？”楚辞微微一怔，又听苏幕遮继续道。
“如果能有郭老头相助，这份圣道赌约，今日便能定下，秦寒，以及刑部尚书周鉴明的儿子周左夫，就直接摁下！”
楚辞也是心知肚明，秦周两家，沆瀣一气，苏幕遮虽没明，但意思是想借此，让秦周两家生出嫌隙，逐一击破。
如果能得到左大夫郭定山的鼎力相助，局面会截然不同，也没必要那么麻烦。
楚辞略微思索，“岳父大人，明晚，婿将于陶然居，与兄长及几位好友，讲解八股文。不妨请郭大饶孙儿前来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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