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
温璐牵强地扯出一抹笑，眼眶很红，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
夏轻橙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她老爸和璐姨？
温璐视线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闻余身上。
母子俩互相对视一眼，闻余停住脚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背在身后的手。
夏正林干咳了一声，连忙走过来拽着夏轻橙就往外走，“橙子，你妈让我去买菜来着，走！你跟我一起去！”
夏轻橙一脸茫然被拉着走，回头喊了一句：“闻余！”
闻余却像是没听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夏正林捂住她的嘴，“别喊了，快跟爸爸走。”
父女俩很快便没了身影。
温璐率先别开眼，低声：“今怎么，咳咳，怎么那么早啊？”
闻余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检查报告出来了？”
温璐最近咳了近半个月都没好，被闻余逼着才肯去医院做检查。
检查是昨做的，今出报告理所应当。
温璐捏着报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尽量把语气放得平静，可还是从中能听出一点抖来：“是，老夏正好给我带回来。”
闻余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想去拿。
温璐避开他的手，表情复杂地冲他摇了摇头。
意味不言而喻。
闻余停在半空中的手莫名抖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缩。
温璐吸了吸鼻子，温声道：“仔仔，回去再。”
—
502
这屋子里的氛围从来没有这么令人窒息过，明明开了暖气，却还是冷得刺骨。
周遭静逸得只剩下温璐时不时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闻余那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张皱巴巴的检查报告，似乎打算把它盯出个洞来才肯罢休。
那白纸上冷冰冰的“肺癌”两个字未免太过刺眼。
他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来：“明去省医院，我陪你去，再做一次检查。”
温璐不合时邑剧烈咳嗽起来，闻余连忙去给她倒水，可那杯水还没送到她手里。
就先看见她指缝间溢出来的血丝。
“啪啦”一声，玻璃杯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温热的水晒了一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温璐。
“妈……”
温璐缓了缓，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跟手。
“没事，咳。”
闻余：“你一直瞒着我？”
温璐低下头，“没有，我……”
她有些不下去，眼泪就又要蹦出来。
闻余越过地上的碎片，蹲在温璐面前，抬手给她擦了擦泪。
温璐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把话续上。
“去年我第一次咳血，以为只是咳得太厉害了，没太在意。”
闻余默念着：“去年。”
去年的事，他居然到现在都才知道。
每一次她都拿咽炎犯了来搪塞他，每一次她都白不咳，就是因为他白要上课，不在家。
闻余喃喃道：“那这次呢？要是我不逼你，你还是不肯去医院是吗？”
他本来是要请假陪她去的，温璐再三保证一定会去看医生，他才安心去了学校。
闻余声音低了下去：“是因为我讨厌医院，所以你才——”
“不是！”
温璐出言打断，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仔仔，不是你的错。”
很多时候，她都希望这孩子不要这么聪明懂事，那样也许他能过得轻松一点。
闻余稍微平复下来情绪，问：“爸知道了吗？”
温璐声音有点沙哑，看向闻余的眼神里是于心不忍，“别告诉他。”
闻余立刻就皱起眉，“不告诉他？”
温璐叹息般的：“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又何必多一个人来承受呢？”
“仔仔，你就当妈妈自私吧，对不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不用知晓。”
闻余眼睫颤了一下，就在温璐以为他同意聊时候，忽地听见男生：“你问过他的意见吗？”
温璐愣了一下。
“你总是这样报喜不报忧。”
“我在学校摔了你不告诉他，家里空调坏了你也不告诉他，现在这么大的事你还是不告诉他。”
“妈，他现在除了知道我这次考试又是第一他还知道什么？！他还是这个家的一员吗？”
闻余话音里有几分埋怨的意味，温璐这时才终于意识到他始终还是个孩子。
温璐苦口婆心地：“等你长大了就会懂的，仔仔，有些事他不需要知道。”
闻余态度很坚定：“我只知道如果是我，绝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他完，松开温璐的手，站起来去找手机，“我来跟爸。”
温璐跟着起身：“仔篆…”
闻余回头：“你别动，心玻璃，一会儿我再收拾。”
温璐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拿着手机出了阳台，还把阳台门给带上了。
女人目光悲凉，无声地叹息一声。
—
夏轻橙跟着夏正林回到家，站在门口往502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正林拍拍她肩膀，“回家吧。”
夏轻橙忍不住难过起来：“老爸，怎么会这样啊？”
夏正林：“唉，世事无常。”
一进屋，薛海英正看电视嗑瓜子呢，见这父女俩的表情跟一个模板刻出来的一样，有些奇怪：“你们俩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夏轻橙没话就进了房间。
薛海英指了指她的房间门：“嘿，她这是给谁甩脸色啊？”
夏正林走到沙发上坐在她身旁，声地：“阿璐生病了，橙子这是替她璐姨难过呢。”
薛海英顿了一下：“咽炎又犯了？”
“不是咽炎，是肺癌。”
薛海英呆住，抓着夏正林的胳膊，“这，是真的？”
夏正林点头。
薛海英回头望了一眼，“这叫什么事啊……”
房间里
夏轻橙抱膝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是温璐送给她的那个不倒翁，正一个劲地摇头晃脑。
那么喜庆的笑容，以往每次夏轻橙只要看见就觉得心情很好。
这次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不倒翁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夏轻橙拿过来一看，是郝炀。
她深呼吸了一下，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异常。
“喂？”
郝炀语气很是兴奋：“橙子，你几点出门？”
夏轻橙一脸茫然：“什么？”
郝炀：“之前不是好了吗？跨年夜带你去景和大厦楼顶看烟花啊！”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现在她哪里有心情去看烟花。
夏轻橙迟疑着：“好样儿，我，我家里边有点事，可能去不了了。”
郝炀那边静了几秒钟，“什么事啊？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夏轻橙笑了一下：“你玩得开心点。”
郝炀：“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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