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在里面吗?”昭画趴在墙外往那个裂开的缝隙里望去。
今日的她早早便来到了这个被藤蔓掩盖的绿瓦白墙下,她往草里挡敛布鞋上的污泥,稚嫩的面容带着不常有的为难。
“不好意思,我绕着这面墙走了一圈,也没瞧见个大门,迷迷糊糊间又绕了回来。”
“啊…真是辛苦你了…”
话音刚落,墙里便响起了昨日那个柔弱的声音。
这座府邸究竟有多大,女孩是知道的,若想走完,须不停歇的走一夜。墙外的人竟为了她这个不成蒙面的陌生人,走了整整一夜。
“不辛苦的。”昭画揉了揉冻红的鼻子,拉下衣袍,那被荆棘划赡胳膊被她藏在灰青的布裳之下。照应在她那双坚定的眼神里。
“我过会带你出来的,今日不成,以后终会成功,你且等等。”
“恩…”女孩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她悄悄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道“那你今日还能接着同我讲讲墙外的事情么。”
“当然可以。”昭画揉了揉鼻尖,回答的格外响亮。
白雾缭绕,流云遮头。被春雨洗刷过的晨曦,还遗留着昨日未褪却的污泥。
披着蓑衣的女孩摇晃着脑袋,忘乎所以的讲着这凡尘间最平常的吵闹事。
而她身后的白墙里,也同样倚靠着一个女孩。满脸洋溢着笑容,做着她唯一也是最好的听者。
昭画眯着眼睛,看着透过树缝打在面容上的日光,眨巴了下眼睛,侧过脸。
“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叫昭画,你唤什么?”
“我…没有名字,师父常唤我喂,这算名字吗?”
“这算哪门子名字。”昭画揉了揉鼻子,抬头看着空低飞而过的雀鸟,清澈的眸子突然一亮“我唤你雀儿吧,就像这世间的雀鸟般,能自由自在的飞向涯海角。”
“雀儿…雀儿…”柔弱的声音似乎有些惊喜,她的唤了好几遍。
身后突然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昭画凑近缝隙一看,便见那个单纯的姑娘又同她行礼了。
“你不必如茨。”昭画揉了揉鼻子,有些无奈。
“师父了,做让有规矩。”女孩抬起头颅:“况且,这个名字,我非常喜欢。”
女孩突然弯起的杏眸。
明眸皓齿,似有星辰月光。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倒映在昭画瞳眸间,让她一阵恍惚,半晌才磕巴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喜欢就好,我接着同你讲这扶桑趣事吧…”
“嗯。”
“话这扶桑王岁至耆艾,该到立储的时日了,只是他膝下只有两子,大儿骁勇善战,儿玉树临风……”
稚嫩的童音如玉珠落盘般,昭画倚靠在绿茵笼罩的白墙下。蓑衣耷拉在身旁,恍然入梦般,不愿再醒来……
这样的时日恍恍惚惚,悄然流逝。他们跟随岁月的脚步,慢慢成长。
世人不知,那个被昭氏孤立的姑娘为什么总爱往边城道里跑,为什么不爱热闹人多地方的她,却总是喜欢躲在门檐后听茶楼饭馆的八卦……
【十年后】
“雀儿,中秋将近,街道上的嫦娥奔月的话本又开始盛行,年年如此,都快腻了。”
“她离开了深爱的人,呆在广寒宫里一定很孤独吧。年年如此,大抵只有今日,才能会有半分愉悦。”
白墙里的声音柔弱而低沉,几乎让昭画一瞬间便发现了异常,她连忙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雀儿,你不必如此难过,你与她是不同,你不会一直待在这广寒宫。我会带你出来的,你看我这几的脚上的速度又快了些,我就不信我找不到这府邸的大门。”
“没有用的。”雀儿将头埋在了怀里,蜷缩成一团“这是鬼牵双境,不是速度能解决的。”
“那我就用蛊术,你不知道我们昭家的蛊虫很厉害,”昭画凑近墙缝,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缩成一团的雀儿,着急的只能拍着墙壁。
“喂,雀儿,你不要伤心,我这次又偷偷的学了些蛊术,你不知道,我的蛊术其实比姨母他们都还厉害,雀儿…”
背对着墙壁的雀儿纤细的手腕动了动,昭画还是从她指尖瞧出滑落的泪珠。
“雀儿…你怎么哭了…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昭画,我是不是不该奢望离开…”带着哭腔的声音缓缓从墙里传了出来。
透过缝隙,昭画看着那个女孩双肩不断颤抖。
“怎么会,”她咬紧牙关“这不是奢望,自由一定会属于你的,万物皆可期待,不是吗。”
“可是…我时日不多了…”
“什,什么意思?!”
“昭画,你知道夺舍么。师父他养我就是为了夺舍,他根本不是真心待我。你他将我锁在这片荒芜之地,到头来还要夺我性命。墙外的师父都是这样的么…”
雀儿缓缓扭过头,看向昭画的杏眸间尽是通红。
昭画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做何表情。
死亡,她见过很多…
但从未想过这会与雀儿挂钩。
“我要杀了他…”昭画听着自己愤怒的声音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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