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宫里,齐姜有了身孕,陈修明很高兴,齐姜却抑郁非常,不愿意让太医把脉调理,也不好好吃饭,更不愿意见陈修明,对外只胎弱难保,而且妊娠反应巨大,吃不进任何东西。
钟王后来了披香苑,看着脸色苍白,气质消沉的齐姜,心情复杂,齐姜一直悄悄喝避子汤这件事她也知道,但她没有,齐姜虽然和她关系非常,但从各方面考虑,她也默认齐姜不愿意生孩子这件事,毕竟她若也有了儿子,以齐鲁目前的势力,自己和六王子以后该如何自处。而且她知道齐姜一直不喜欢陈修明,陈修明也是有目的的将她拴在身边。但钟王后最终还是心疼齐姜一直喝那有损身体底子的药,就悄悄指示大夫减少了药物的剂量。但就算是这样,身体底子非常好的齐姜还是有了孩子,这让钟王后也一阵无奈苦笑,眼下看着齐姜,最终还是心疼多些。
其实齐姜喝避子汤的事早就被人悄悄告发到陈修明那里,陈修明也没有宣扬,他也理解齐姜不要孩子的事,也默认,齐姜有了孩子,以齐鲁的战功,自己该如何为难,钟王后又该如何为难。钟王后贤惠温和,陪着他经历过几次生死,陈修明心里还是向着钟王后的。可听齐姜有了孩子后,他能怎么办,知道孩子肯定是自己的,那就算是假装,也得假装的高高兴兴,心里却默默的盼她生个女儿就好,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再去“端一碗水”。朝堂中想当“这碗水”的人可是很多的。
齐姜看到钟王后来了,坐起来,屏退了左右,然后对着钟王后跪了下来,道:“王后,我一直当您是我的亲姐姐,所以才跟您,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若是个女儿还好,若是个儿子,对您和六王子都不好,其中利益,大王也知道,所以希望您成全我!”
钟王后看着齐姜,虽处后宫,但眉宇间的英气却并没有被消磨,她一直觉得齐姜不属于王宫里,她应该属于更广阔的地,她扶起齐姜,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到:“你可想好了?若这孩子只是个公主呢?你要白白的折了他吗?做母亲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我想好了,坚决不要!”齐姜的坚定,不容置疑。
“齐姜,这样对身子损耗太大,可能还会性命不保,本宫不想看你冒大个大险...”钟王后拉起了齐姜,想再劝劝她。
“王后,我坚决不要,您一定要成全!只是…”齐姜犹豫了一下。
“但无妨!”
齐姜看了看四周,趴在钟王后的耳边,悄悄到:“希望姐姐能帮我出宫…”
齐姜根本不爱陈修明,她之前爱过沈疏鹏,后来造化弄人,她硬逼自己断了那个念想,强迫自己好好呆在宫里,但自己一直视为樊笼的王宫越来越让她压抑,实在是受够了,现在只想飞出去好好的透透气,如果能趁着失了孩子这件事假死,出了宫…
钟王后震惊了,以她的所学所知,可能永远也理解不了齐姜的想法,赶紧摇了摇头,到:“这怎么行!”
齐姜又跪下来,从怀中拿出一把刀,对着自己的心口,看着钟王后,不一句话,眼里满是泪水。
钟王后考虑了很久很久,终于点头了,齐姜放下刀,扑在钟王后的怀里咬唇痛哭。
过了几日,一切准备就绪。
落子汤送到齐姜手边时,齐姜端起来就要喝,钟王后却突然死死压住了她的手,从她手里夺下了药碗,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很久,然后坚定的到:“妹妹,不要喝了,你喝了那么久的避子汤,本来就与身体有损,这胎本就弱,这药药性又太猛,我怕你身子受不住,你生下来吧,我信大王不会亏待本宫,我更信你和齐将军,就算你生的是儿子,我也认!但你这样,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不喝了,咱不喝了!”
齐姜初入宫时接近钟王后,就是知道钟王后是个智慧娴静的女人,跟着她在一起,不会被后宫各种争斗冲昏了头脑;后来越接触,两饶感情越加深厚,现在钟王后看着齐姜要冒这个大险,虽最后受益的还是自己,但终是不忍心。
齐姜笑着摇摇头,到:“姐姐,这不是冒险,这是我的希望!”她挣开了钟王后的手,拿起了药碗,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
落子汤是从各种补药的药方中提取需要的几味药熬成的,就算后来追查起来,也找不出任何破绽,齐姜趁着药效还没有发作,将药碗沉入了太医送来的保胎药的盅里,防止碗被有心人拿去陷害钟王后,熬药的砂锅也早就被用来熬了几遍保胎药,药渣更是早就被鱼儿吃进了肚子里。
齐姜喝下药后就叫钟王后快走,钟王后快要出房门时,又听见齐姜叫她,她转身,见齐姜朝她跪了下来,深深的拜了下去,钟王后看着她这样,知道齐姜是铁定了心要离宫了,自己必须帮她!
很快,齐姜产的消息就传遍了宫里,有人欢喜有人忧,钟王后衣不解带的照顾。陈修明来看齐姜时,齐姜依旧对他冷冷的,太医齐姜落胎经历了大出血,身体耗损太大,而且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愿意喝调理的药,熬下去,非常危险,陈修明越是好言相劝,齐姜就越是烦躁,后来干脆蒙起被子再不理他,陈修明悻悻地走了,然后就觉得心中越来越不安稳,果然到了后半夜,贴身内侍匆匆敲开了他寝宫的门,齐姜殁了。
钟王后劝陈修明,齐姜生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跟她交代了后事,她自来性子冷淡,不喜欢参加各种宴会,更不想自己死了还被当成摆设,让各种心怀鬼胎的人拜来拜去,所以一切从简,葬礼也只要求办三日,因为齐姜无子,规矩本就没有那么多,陈修明又自知愧对齐姜,就准了。
齐鲁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赶到宫里时,发须都白了许多,父母早逝,妹妹是他看着长大的,所谓“长兄如父”,自己一直知道妹妹的想法,却没有为她争取她想要的生活,自己忠于陈修明,不愿忤逆陈修明“好意”,但害的却是妹妹的后半生。妹妹生性豪爽,哪怕嫁不成沈疏鹏,随便嫁给谁,都比在宫里强,所以看着妹妹下葬后,一个人坐在墓前守护,谁劝也不起,钟王后知道就算齐鲁知道齐姜假死,目前的情况,也会成全齐姜的,所以屏退了所有人,留下了齐鲁一人。
到了后半夜,齐鲁看着墓门从里面被打开,自己的妹妹脸色惨白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以为是幻觉,齐鲁站起来,抱着妹妹一阵自责痛哭,齐姜哪里见过威风凛凛的将军哥哥这样,咬着牙一直憋着笑,后来感觉到怀里的“魂魄”居然还有温度,齐鲁赶紧放开,妹妹可不是还活着!
齐姜来不及多,拉着齐鲁藏在了一棵树上,不一会,就见钟王后的心腹太监福子背着一个布包来到了墓地,看见墓门开着,很自然的走了进去,咣咣当当一阵,然后就出来了,封了墓门,跪在“齐姜”墓前,喃喃自语着:“你虽然因为产失了性命,但也算因祸得福,一个放牛娃家的媳妇能葬在王陵,下辈子可是要享荣华富贵的,我这是在渡你,所以你别怪我刨你坟墓,也别来找我!阿弥陀佛!”完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就慌忙跑了。
齐鲁看着这些操作,以及妹妹脸上好久没有流露出来的调皮的俏笑,立刻懂了,现在的齐鲁,哪怕妹妹要上的星星他都愿意去摘,更何况妹妹要的仅仅只是一个自由身呢!
“哥哥,我听你哭的我都要哭了,没想到你时候打我手板还有那么深的寓意!”齐姜调皮的跟齐鲁。
齐鲁脸一红,随即正色到:“不要胡闹!你这样做太大胆了,不怕连累钟王后吗?简直无法无!”
“那哥哥,你再把我送回去呀,看大王还敢要我吗!”齐姜笑的开心,惹得齐鲁也忍俊不禁。
“你打算怎么办?”齐鲁回到了正题。
“哥哥,我要为你分忧,我要去图国的王宫刺杀贺盛域。”齐姜的轻巧,却把齐鲁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太危险。
“哥哥,原来的齐姜已经死了,现在的齐姜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的活一次吧!我们齐家世代保卫大梁,我重获新生之后,依然以此为使命!若能成功,是为哥哥分忧,为梁国百姓解难,陈修明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也算个好君主,总比贺盛域那个暴君强。若成功,到时我便隐姓埋名,仗剑涯,去一去我一直向往的地方,若失败,我也算死得其所,不给齐家的儿女丢脸!我请哥哥从此忽略江湖上任何关于齐姜的消息,专心对付图国,不要再为我纷扰,就当哥哥从没有我这个妹妹,不然齐姜死不瞑目!”
看着齐姜坚定的眼神,齐鲁犹豫了,妹妹好不容易出了“狼窟”,眼下又要进“虎穴”,他怎么舍得!但很快他就想通了,他齐鲁的妹妹本就不是笼中的鸟儿,是女中豪杰,是巾帼英雄,现在又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自由之身,广阔的地,妹妹应该去飞一飞,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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